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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2页）

许璟浑身都挂着水珠，眨眼间就已顺着睫毛簌簌落下。

“你下你的班啊，我游我的，难道还要锁大门？”

“不是，”救生员艰难解释：“我们有规定，只要有人在泳池，救生员就必须在岗，可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这样啊，”许璟表示理解：“那你可以走，我游泳特别厉害，绝对不会出事，我向你保证，你走之后我就不去深水区了。”

救生员刚才坐在一览众山小的高处观察了她许久，此人无论是动作姿势还是换气修整，都表现得很老道，而且会根据体力安排运动量，并不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游个猛的莽撞人。

他困得不行，很快答应下来，走出场馆时，双腿都在打摆子。

月朗星稀，万籁俱寂，蒋易秋照例在睡前巡视，远远地看见那救生员走出来，又折返回去，站在门口往里面交待了几句。

隔得太远听不清话的内容，他记下那人的样貌特征，想着秋后算账，一面狐疑地走进室内。

偌大的场馆空无一人，水面平静无波，静得没半分不对劲。

联想起救生员刚才的怪异行径，如果非要指出一个错处，那也只有一点无伤大雅的灯光问题了。

几栋楼的最下面三层都是夜夜灯火通明，方便晚间入住的客人寻找，凌晨以后，唯一的区别是会变得稍暗幽深一些，现在，只不过是没调暗。

蒋易秋心想真是撞了邪了，他正打算走，忽然看见靠近瓷壁的清澈水里，有一团漂浮的黑发。

*

“78，79……”

许璟正埋在水里练憋气，她在心中默念着数数，怎么也没想到这副堪比恐怖片的画面已经把人吓得不轻。

一群泡泡咕噜噜吐出，许璟出水时把头发拨在脑后，扶着壁沿，带起一片澄波。

一双脚就在面前，许璟用泡得有些发白发皱的指尖紧紧抓着瓷砖，肩骨挺立，慢慢抬头顺着笔直的腿往上看。

蒋易秋刚刚通过放在外面的东西确认了她的身份，在许璟埋在水里的须臾之间，他已经想好了一万句要骂人的话。

说出来时却是出乎意料的轻描淡写：“你要是想死就换个地方死去，别给我这地儿添新闻。”

许璟靠在“岸边”，她现在也沉得住气，不甘示弱地讥讽回去：“你放心，我要是死肯定得来个大的，让游客都不敢来了，给你和张忆颖制造环境，方便以后在这里幽会啊。”

许璟以手支颐，笑着问他：“怎么没去找她啊？漫漫长夜，说不定人家都等得寂寞难耐了。”

蒋易秋冷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自爱？她懂事讲礼，勤奋好学，不像有的人优点找不出，好吃懒做第一名，你是哪哪都比不上别人。”

许璟的心肺都要被这字字诛心的话气得炸开，瞪蒋易秋的眼神像淬了毒，喷了火。

许璟重新没入水里，这一次，她缓缓数到了九十。

人类的承受能力在极端条件下能被无限激发，肺里的氧气渐渐稀少，许璟憋了又憋，终于在快两分钟的时候浮起来，呼吸到氧气的一刻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狂奔，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蒋易秋气定神闲地坐在躺椅上，看见她起来反倒惊奇：“怎么不继续了？”

他扬了扬手机，“看，正好‘曹操’给我打电话了，你还要做什么，尽管慢慢来。”

蒋易秋接起电话，故意拿腔拿调：“还没睡……下个月就要正式开业了，我想再捋捋，多转多看……你的意见当然重要了，我们可以多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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