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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喝了大半碗便不再喝了,擦擦嘴角笑道:“那有什么,总归公主府就在帝都,皇后想她了,只管召她进宫就是。”
庄皇后笑着点了点头:“也幸亏不是远嫁,离得近有什么事都好照看,也能放心。”
烛光跳跃中,庄皇后向来端庄清冷的面容也柔和几分,保养得当的皮肤依然凝脂一般细滑,养尊处优的柔弱玉指握着一把金灿灿的小剪刀,轻轻拨动红烛,火光猛然跃起,照得庄皇后面容更添迷离。
皇帝盯着看了会儿,酒气上涌,欲念渐起,传旨下去今晚宿在中宫,让路公公明早将朝服等物送到皇后这里。
庄皇后温婉一笑,面上带出一点娇羞,皇帝笑着握住她的手,捏在手里慢慢把玩。
气氛渐渐暧昧起来,庄皇后微微垂着的眼依然神色清明,轻声叹道:“孩子们长大得这样快,各自有了生活,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又开心又失落……陛下有所不知,这些天阿煊天天来我这儿闹腾,吵嚷着要去军中历练……”
皇帝手中动作微顿,皱眉开口:“他跟朕提了好几次,都被朕压下去了!身为皇室子弟,即便想历练,在帝都、在直隶,哪里没有军队,非得要跑去大漠边关,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这孩子,越大越胡闹了!”
庄皇后满脸愁容:“可不是,我也这么劝他,可他说帝都兄弟们都在,他才学有限,实在帮不上陛下的忙……还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身为皇子,就更要做天下子女表率,替父分忧,为国效力。这孩子说得如此恳切大义,脾气上来又倔,倒叫我十分头疼……”
皇帝面上不满稍稍消散,叹气道:“煊儿自小直率鲁直,他一片孝心,朕也不好训斥于他。”
庄皇后笑了笑:“皇子们个个孝顺出息,是陛下教子有方。阿煊和我说,他自幼受名师点化,苦练武艺,研读兵法,就是因为知道大盛少良将,边关战事不断,百姓深受其扰,每每看到陛下为国操劳,他为臣为子却不能替陛下分忧解难,心里委实难安。”
皇帝心一软,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他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行军打仗岂是儿戏?再说边关荒凉,他又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能耐得住军中艰难?不成不成,想历练,朕让他去帝都军队就是。”
庄皇后面色不动,不紧不慢地笑道:“我跟陛下说的一样,也这么劝他来着!可阿煊脾气实在倔,决定的事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他说了,天下是大盛的天下,大盛的军队是陛下的!他此番前往边关,不仅是历练,还要让天下人知道,会领军作战的,不仅是平阳伯,作为盛家子弟,替父军中立威,自当不坠陛下盛名!”
皇帝面色微动,放开庄皇后的手,眼神锐利,若有所地地问道:“他和你倒是有许多心里话,还说了什么?”
“陛下日理万机,他心里有时苦闷自然找我这个妇道人家唠叨几句!儿子都是和母亲亲近,对父亲敬畏的!”庄皇后假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道,“阿煊是个有抱负的!看着陛下苦心经营多年,甚至缩减自己份例也要建起来的一支军队逐渐易主安家,纵是平阳伯精忠为国,可架不住战功过高军士盲从!陛下的军队,上至将领,下至士卒,心中都该只认陛下一人!”
皇帝沉默不语,不得不说,这番话戳进了他的心里。
大盛崇文,几代下来逐渐积弱,才造成如今边关战事不断,却无兵力一举荡平。从先帝开始,就努力建造一支强盛军队,两代努力下,边关勉强可保,却也坐大了平阳伯府的势力。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而皇权至上,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大臣重权在握!平阳伯却重兵在手,如何不遭皇帝猜疑?
可自己的儿子就不一样了,先不说让他去军中能不能替他逐揽大军,就是给平阳伯添点麻烦试探一二,敲敲边鼓让他知道本分也是好的,更何况盛舒煊在众皇子中最是骁勇善战,若能分弱平阳伯的军权,逐渐在军中立威……这又是自己的儿子,不比大军旁落要好得多?
皇帝的心思渐渐被说动了,却什么也不表示,笑着牵起皇后的手,站起身道:“天色晚了,皇后为嘉祥也忙了一天,先歇息吧!”
庄皇后顺从地起身,服侍他脱衣就寝,一些话点到为止就行,只要种子落进了心里,还怕不能生根发芽吗?
更何况这人是帝王,自来就没有不好猜疑的帝王!
果然,第二天上朝,皇帝再次接了盛舒煊请旨的折子,没有当庭驳斥回去,而是命他先去帝都军营磨砺几日,待天气暖了,边关战事缓和,再作打算。
盛舒煊领旨谢恩。
嘉祥出嫁后第一次回宫请安,庄皇后留她说了会儿话就笑着道:“看你面色,知道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了心!赵嫔想必在宫里等候多时了,心里定然一直记挂着你,我就不多留你了,快去给你母嫔请安吧。晚上宫里头设宴,你父皇也过来,到时候再同驸马一道给他请安。”
嘉祥微微红着脸,低下头笑道:“儿臣谢过母后,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去吧!”
晚上皇子公主妃嫔们齐聚一堂,因为算是皇室内家宴,倒显得随意不少。
嘉善公主在栖霞山陪太后念了几月佛,如今瞧着倒似稳重了许多,拉着初为人妇的妹妹小声指点她如何拿捏驸马,逗得嘉祥面色一会儿羞一会儿窘,红得不敢见人,尴尬至极。
不一时皇帝到了,摆出岳父脸面指点了驸马两句,便赐酒给他,二驸马倒也稳得住,起身谢恩,捧着玉盏一饮而尽。
宴会临近末尾,歌舞稍歇,忽然一阵急促鼓点震动人心,众人不由放下筷盏凝神望去,只见近十名宫侍抬着一面红绸大鼓,前后各有几位伶人簇拥在鼓旁边舞边走,向殿内走来。
中间的红鼓很大,上面站了一人,红绡纱衣,腰肢纤弱不盈一握,赤着一双白嫩玉足,脚腕上绕着红绳金铃,跳动间叮当声夹杂在鼓乐中,格外引人沉溺。
敬妃眼皮一跳,目光阴沉地盯着鼓上热烈舞动的女子,心头的恼火嫉恨险些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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