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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雨点般密集的箭羽射进伐木场,数声惨叫过后,木场里唯一的烛光也熄灭了。
守候多时的兵卒冲出灌木林,手持火把,缓缓逼近伐木场。
正在此时,早已潜伏在深坑中的裴家兵移开头顶上的铁盾,拨开遮盖在长臂弓上的藤草,将百步之外手持火把的敌军当作靶子一般,射得干脆利落。
一片惨叫声过后,山间宛若繁星的火把熄灭大半,有机敏的兵卒反应过来,大声呼喊道:“有埋伏,快熄灭火把!”
这时,在第一排沟壑中蛰伏已久的裴家兵翻身出来,漆黑甲胄让他们完美地融入夜色之中,趁着敌军熄灭火把的功夫,早已适应黑暗的裴家军毫不迟疑,手持弯刀对阵型散乱的敌军展开近身肉搏。
听到山间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梁宁康额间青筋暴起,狭长吊眼因惊讶都快撑至太阳穴。
要知在南山关驻扎的荆州军足有四千余人,本以为趁夜色偷袭镇南王和五皇子所带的二百名亲卫兵是绰绰有余,可听山下振聋发聩的厮杀声,绝非二百人的架势。
不断涌上来的裴家军犹如天将神兵,曾在西北历经百战的兵卒身手不凡,出手狠戾,刀刀致命,虽然数量不多,但绝可一敌十。
而荆州军已经太久没有上过战场,其中不凡有些只在营地里扎过草人的新兵蛋子,即便手持锋利的兵器,面对如饿狼扑食一般的裴家军,只有节节败退的份,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溃散成一盘散沙。
“不好,镇南王早有防备,世子爷,咱们快撤!”
葛老大惊失色,当即准备让梁宁康撤离此地。
荣亲王在荆州的粮草还未准备充足,本打算再蛰伏两年养精蓄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山鸣城竟然潜入皇城司的伺察,还被此人盗走铁矿账本逃了出去,最终把镇南王吸引过来。
眼瞅着纸要包不住火,见镇南王既然掌握荣亲王开采私矿的证据,想来顺藤摸瓜发现荣亲王屯兵也是迟早的事,所以葛老决意来个釜底抽薪,让镇南王一行人走不出泉州。
倘若今晚能要了镇南王和耿御史的性命最好。再过两年,等荣亲王羽翼壮大,将泉州和扬州收进囊中,便有了和梁帝分庭伉礼的资本。
可今晚的结果实在出乎意料,明明山鸣城已经被他们提前封锁起来,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裴家军,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葛老和梁宁康顾不上琢磨,此刻他们正在亲卫的掩护下,狼狈逃窜。
突然,数只明亮的火把在他们头顶亮起。
火光之下,男子眉眼清冷,一身戎装,漆黑的鱼鳞铠甲勾勒出他伟岸又挺拔的身姿。
此刻,皎月终于挣脱乌云的束缚,高挂于夜空之中,银色月光倾洒在男子凤翅兜鍪上,为男子平添一抹遥不可攀的贵气。
男子隐在兜鍪下的五官深邃,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可惜笑意却未及眼底。
“这么晚了,梁世子是要去哪,可需本王送你一程?”
梁宁康咬牙切齿,怒视高高在上的男子,虽然对此人恨之入骨,但他不得不承认,男子浑身萦绕的肃杀之气,比他所见的皇子都具有王者之风。
“镇南王,你无旨出兵泉州,是想谋反吗?”
裴明昭伸手安抚身下跃跃欲试的战马,淡淡道:
“西北最近不太平,本王早就向陛下请旨,调遣扬州兵马支援西北金沙关,这批兵马走水路途径泉州,正打算在穆公子的伐木场补给粮草,没想到却遭到西南夷人夜袭。”
他解释完,话锋一转,似是不解道:
“奇怪的是,这群夜袭的兵卒虽然身穿西南夷的战服,但却自称出自荆州大军,本王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梁世子私下里和西南夷勾结在一起?”
“你...”梁宁康恍然大悟,他这是扑通一下跳进镇南王早就挖好的深坑里啊!
山鸣城距离南山关不远,西南夷觊觎其中矿脉已久。
今夜,他让荆州军都换上了西南夷的战服去剿杀镇南王一行人,目的就是将屎盆子扣在西南夷身上,梁帝若是追究下来,他撑死落个守城不利的罪名。
没准梁帝见五皇子死在西南夷手中,震怒之下出兵西南国,如此一来,父亲便更有了扩充军马的借口。
原本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没想到却被早有准备的镇南王抓到现行,还反过来将屎盆子扣在他身上。
“世子爷,多说无益,您快随亲卫撤离此地,我在山后安排了几匹快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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