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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床事一上,蔚岚是极其热衷,也极有天分的,打从她十几岁开始,出于对于男人的怜爱,她就觉得,在这件事上,她绝对不能输给她一众姐妹,于是看过的画本不计其数,与好友探讨更是十分深入。
她在婚事上很是郑重,因为她一直觉得,当你娶了那个人,和那个人成亲,就是决定要将这个人一辈子背在身上,你得承担这份责任,你要和他托付终生,这样一笔人生巨大的豪赌,绝不是某一次政治斗争所能比拟的,选择一位皇子辅佐尚且要左思右想,更何况是身边这个终生相伴的人?
于是这么多年来,她虽然为了消遣寂寞留恋花丛,却一直未曾娶亲,不打算娶亲,自然也不会随便动他们,在谢子臣之前,蔚岚的确没什么实践对象。
如今有了谢子臣,蔚岚几乎是将自己毕生所学都用上了。最初自然有些生涩懵懂,但这么久下来,蔚岚早已是熟练得不行,这个人每一处敏感的地方,每一个喜欢的方式,她都了若指掌。哪怕是不做到最后那一步,她也有的是办法让身下那个人欲仙欲死。
她喜欢这个人在她身下喘息着不说话的模样;喜欢他因紧张将手插入她的发丝,抿紧唇线的模样;喜欢他激动时死死抱着她,眼中波光潋滟的模样;喜欢他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轻声哀求的模样。
那怕就是这么看着,她也觉得心满意足。她给这个人带来巨大的欢愉,这个人被她征服,从属于她,归顺于她。没有任何一刻,会让蔚岚这么清晰觉得,自己赢了他。
这像是一场对决,她容不得自己输给自己床上的人。
然而这样的强势,谢子臣并非没有,于是两人在床上颠倒滚去,末了,都是大汗淋漓,低喘着粗气。他们两人屈着身子,静静看着对方,月光落在对面人脸上,看着那人脸上的汗渍和明亮的表情,两人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谢子臣起了身,叫了水来,各自沐浴换上干爽的睡衣后,谢子臣将抱在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亲,温和道:“睡吧。”
两人一觉睡过去,蔚岚提前醒来,便开始读从各地传回来的消息。
苏城的三万军已经安顿在沂州前线,魏熊被蔚岚从桓衡那里调过去,在清书辅佐下担任主帅。她本来很担心魏熊年纪太小不足以担任三万军队主帅,然而魏熊的回复中对于军队规划和军中各方势力平衡却谈得井井有条,她便放下心去。
林夏在北方也过得很好,魏华在桓衡手下很得中用,林夏表面上是蔚岚派给桓衡的军医,暗地里实际上就是魏华一个人的专属军医,魏华有一次差点死在战场上,是林夏去把他拖回来的,回来后两人觉得生死无常,便成了亲。
林夏在信上末尾同蔚岚说,生死有命,时不我待,望君珍重。
蔚岚看完信件,笑了笑,想要回复,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终于只是回了一句,我很好。
外面下了雪,屋里烧着炭火,不觉得寒冷,谢子臣撩开床帘起身来,便看见这个人坐在案牍面前,静静看着书信。谢子臣下床来,走到她身后去,将她抱进了怀里。
“早上好。”
他侧身吻了吻她的侧脸,蔚岚弯起嘴角,回头亲了亲他。
两人一同上朝去,如今朝中大事便是安排登基大典,这是由礼部全权负责的事情,两人便清闲下来,发呆发过早朝后,蔚岚便履行职责带着容姬和容华去大楚游玩,给他们介绍大楚的风情。容华身体不好,如今又正逢大楚寒冬,他去不了外景,便将蔚岚留下来,让容姬出去耍玩。
蔚岚寻人叫了王曦来接待容姬,王曦向来是个会哄人开心的,照顾这样的女孩子再好不过。
于是容姬被王曦带着上街,蔚岚便同容华在殿中下棋。
容华体虚,屋内的炭火便要燃得旺些,蔚岚脱了外袍,着了单衣,也不免觉得有些炎热。她面色不动,带了因燥热产生的潮红,容华看了一眼,便笑道:“世子不妨换一件轻薄的衣衫吧。”
蔚岚笑了笑,摇头道:“不必了,太过麻烦。”
“那倒是让世子受苦了。”容华眼中有了歉意,和这种人相处是极为舒服的,哪怕你知道他是毒蛇一样的人,是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反咬一口的恶犬,可是恰恰是这种人,最懂得拿捏和人交往的分寸,不会让你有分毫不适,就算是抱歉的话,也能让人听得心头熨帖。
蔚岚摇了摇头,侍女们摆了棋,容华披着狐裘,握着暖炉,斜倚在榻上,慢慢开口道:“当年第一次听到魏世子的名字时,在下本以为,魏世子必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才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直到后来饶城一战有幸得见,当时世子白袍绣鹤,厮杀于战场之上,真是在下生平仅见的美景,在下自此生倾慕之心,如今终于得以相交,总算是不负此生。”
“殿下过奖。”蔚岚抓了一把棋子,将手放在桌上,那包裹着棋子的手格外秀丽,容华盯着那手,猜测道:“双。”
蔚岚张开手掌,开始两颗两颗将棋子划拨在一边,数着棋子的数目,淡道:“当年初次听闻殿下的名声,在下也以为,殿下必然是一个圆目髯须的武士,才能在狄杰那样的宫廷中一举夺魁,当年元皇帝被我亲手斩杀,由大王子容臻继位,他如今也快不行了吧?”
棋子数出来,是单数,蔚岚收了棋子,执黑子落在棋盘上,淡道:“不知殿下打算何时继位呢?”
“魏相说笑了,”容华低笑,苍白得几乎能看到皮下青筋的手执起白子,落到棋盘之上,温和道:“在下这样随时都可能命赴黄泉的人,又要拿什么去拿那个位置呢?”
“殿下何时要去阴曹地府在下不知道,”蔚岚寻思着落了棋子,淡然出声:“可如今的狄杰皇帝必然去在殿下之前,这个在下却是知道的。”
容华笑了笑,没有多言。文雅落着棋子,抿着茶,举手投足,与一个大楚人毫无二致。
炭火噼啪作响,容华淡道:“以前母亲在宫里,总喜欢做这些和狄杰宫廷格格不入的事情。下棋、温茶、看书、绘画。”
蔚岚静静听着他的话,听他声音中带着怀念:“所有人都讨厌这样的母亲,觉得她软弱温吞。我也觉得,她若能再刚毅一些,该有多好。要争去争,要抢去抢,她总是抱着委屈从来不说,哪怕父皇问她,她也总是说,她很好。”
“我厌恶这样的她。可等她死了,我回忆起来,却觉得她所作的一切,都很美丽。”
“下棋、温茶、看书、绘画,包括她的衣衫,她做的糕点,都无一不让我觉得精致美好。很多年前我便向往着大楚的山水,我想这必然是个人杰地灵的美丽国家。”
“后来我上了战场,就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大楚的子民和狄杰,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丑陋不堪。直到我在战场见到魏相,那真是盛世美景。”
蔚岚不言语,容华的抬手抿了口茶,棋风开始凌厉起来。
“阿荣。”他叫了旁边的侍从,侍从立刻懂事从内间拿出几幅画来。几个侍女一排站着,将画一张张展开,上面都是蔚岚,她在战场上征战那些年,她杀人的模样,她拿剑的模样,她驾马提枪的模样,她背着大楚旗帜、领着士兵冲向战场的模样;她满身是血,站在小山高的人堆里,提着狄杰主帅头颅冷视四周的模样。
“我画了许多魏相的画,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其中最喜欢的就是这张,”容华指着她提着狄杰主帅头颅的画作,眼中带了痴迷:“真是地狱修罗一般的人物,狄杰厌恶我的人,都喜欢叫我恶鬼,我看见这张画中的魏相,便觉得我与魏相,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过去多年来,将魏相纳入麾下,一直是在下最大的心愿可惜那时在下羽翼未丰,不能给魏相什么,如今虽然羽翼丰满,可魏相已身居右相之位,怕是我能给的,魏相都已经不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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