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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熏肉房的火已经停了,鸡鸭鱼都挪了出来挂在院子里晒,晒个两天再挂进大熏房里继续熏。
杨柳开了门,空气进屋,火堆里的火星猛然一亮,她进进出出加柴,又把自己捋的菊花和艾蒿撒在火堆上。
程石拉头一车红薯回来时只有狗在家,里里外外的门都挂上了锁,他找了一圈,远远看到杨柳挎着篮子在捋野菊,他也没过去打扰,回去拉着木板车再次下地。
临近晌午,杨柳赶在地里挖红薯的人前先一步回去。等程石拉着木板车回来,她眉眼含笑地迎上去,“回来了,红薯还好挖吧?”
“嗯,之前下过雨,土是润的,不难挖。”程石不着痕迹地问:“你上午一直在家坐着看火?”
杨柳下意识撇开眼不瞅他,吱唔道:“也出去转了两圈。”
“在村里转?还是去跟娘和嫂子说话了?”
“啊?对,不过娘跟嫂子不在家,我就去田边地头找了找。”杨柳半真半假地说,面不红气不喘,就是不敢看人的眼睛。
程石绷不住了,大笑出声,“大半个时辰前我拉了一车红薯回来,在西边的山脚下看到一个捋菊花的女人,背影跟你特别像,我差一点就上去喊孩他娘了。”
杨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瞬间胀红了脸,这狗东西!她左右看看,拿起墙边的扫帚撵着要打人。
程石笑得更大声,又不敢跑快了,让她打了两扫帚撒撒气,瞅着红扑扑的脸打趣:“应该是我看花眼了,找娘跟嫂子的人怎么会挎着篮子捋菊花,你说是吧?”
“噢,你没看花眼。”杨柳破罐子破摔,一副赖皮相,“捋菊花的女人就是我。”
振振有词地补充:“刚刚是我撒谎了。”
还强词夺理,“都是你逼的。”
她梗着脖子,眼冒火光,像是炸着毛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啄架的公鸡,程石不敢再撩火,认下罪名:“是我逼的,以后我不啰嗦了。”
杨柳诧异地瞟他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立马眉开眼笑,“对嘛,我又不是不知轻重。”
太好哄了,程石感叹,他反手揽住她,“走,帮我磨墨,我给你婆婆写封信。”
“怎么突然要写信?”
“支会她来挖红薯,给她留了两亩红薯地。”
……
姜霸王是十月十七过来的,接到信的当晚就去找了雷春秀,问了她的意思后就让她收拾东西,隔了一天就急着赶马车送人过来。
杨柳正在招呼隔壁村来卖鸡的老两口,听到车轱辘声认出人,朝熏房里喊了声,“阿石,娘来了。”又跟老两口说:“你们等一会儿,我婆婆来了,我去说几句话。”
“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姜霸王看家里家外忙得热火朝天的,她自己下车拆了门槛,牵着马进门。
杨柳拿出算盘又算了一遍,“公鸡十文一斤,母鸡十三文,一共六只公鸡十八只母鸡,公鸡差半两到二十八斤,母鸡刚好五十五斤,你们在家秤的也是这个数吧?……一共九百九十五文,另加你们送来的十文跑腿费,合计一两又五文钱。”她当着老两口的面把一两银称了称,另数五个铜板递过去,嘱咐道:“回去的路上注意些,任谁说破了嘴皮子都别把银子拿出来。”
老妇人笑着应好,人老比猴精,人穷钱比命重,谁还能把钱骗去了不成。
“明年你们还收鸡鸭吗?要是收我明年多养点。”
杨柳点头,拎着钱箱子转身进屋。
门口的外墙边上堆着数十个鸡笼,有的已经空了,一些还是满的,毛色斑杂的公鸡母鸡挤一起咕咕咕。
姜霸王正准备往出走,迎面看到儿媳进来,她又转身进去,“你们这个摊子弄得不小啊,我才回去多久,西边又起了座房。”
“中秋离开的,也两个月了。”杨柳看见从厢房出来的黄脸妇人,粗略扫一眼注意到她的手,指节粗大不说,手背上像是蒙了层蜘蛛网,手指头也起了皮。
“洗衣裳洗的,不是病。”雷春秀连忙解释,“我在家没事做,也没个赚钱的本事,只好给人洗洗衣裳攒些银子。”
“那挺辛苦,你去找春婶,厨房有猪油,你每天抹抹手,别被火和烟子给熏皲裂口子了。”
“哎,我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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