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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开---开恩啊,我立即去---带她来见。」气燄消尽的耿大庆忙哀求道。
趁青年的脚跟一松劲,强忍住痛楚的他已抱头鼠窜奔回了赌档中,而驻足围观的路人见状则无不拍手喝采;那气宇非凡的青年待向周围行了个四方揖,便走往妙龄女子身边关怀的问:「真妹,老太太没事吧?」
「这些囉赖好生无礼,居然朝她下恁重的手;」女郎怒视那伙仍昏倒于地的汉子们,就柳眉微竖的埋怨说:「相公你也甚是奇怪,干嘛对这种人渣留甚情面?适才倘换成是我出马干预,早已打进里头去啦。」
「此因关係到王郡守是否亦涉及部属违法乱纪,且有蜀蛮群酋牵扯在内,咱须谨慎处置,不可莽撞---」青年先委婉解释了一番,接着方对杨老太太和蔼的问道:「杨奶奶,要不要先找个大夫来看看你的伤?」
坚决摇摇头,感激涕零的杨老太太呜咽答说:「谢谢这位小哥与小姐,我的伤---不碍事;只需能让杏娘脱险,老太婆死都不打紧。」
被青年唤作「真妹」的女郎忽忍不住问:「我刚曾听您约略说过---,是雍县尉先覬覦你们家田產,接着朱捕头更捏造借据,方导致传祖的宅院遭封与强押杏娘抵债;一名小小『县尉』要你家一亩三分田做何用途?您---又是怎么认定那确实非老先生的字跡?」
「我那短命老头已瞎了快三十年啦,哪还会写什么字?」杨老太太喊冤的流泪哭诉道:「雍县尉为寻僻静处所建造仓库,已强徵几块附近住户的田產;他一辈子皆赖务农维持家计,来来回回只摸得熟去卖菜的几条路径,又岂能像他们所言到此地签帐滥赌?」
和女郎互望了一眼,打抱不平的青年暗暗松了口气后,即胸有成竹的安抚她说:「既如此,咱便已立于不败之地了;杨奶奶放心,晚辈一定替您把杏娘小妹妹要回来,并叫雍县尉、朱捕头还给你田產和房契。」
「小哥,你和这位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啊---」仅差没双手合十膜拜的老人家由衷称谢着道:「当事情一发生时,老太婆的街坊邻居全像看见了瘟疫般远离我祖孙俩,有谁敢去跟那伙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霸多吭一句?而你们跟我仅萍水相逢,却肯帮一个快半截入土的陌生老太婆---;我瞧你们都慈眉善目,日后必会庇荫子孙,多福多寿。」
女郎听毕不禁耳根一片羞红,而青年却谦逊的说:「路不平、有人踩;我想稍具血性之辈若遇到相同的情况,全会为您挺身而出的。」
就像在回应他这句话似的,一个破锣嗓音即于此时忽从他们身后大剌剌的问道:「是谁打伤了咱儿郎?耿大庆,人全给雍爷我点了出来!」
回首朝声响来处望去,只见赌档门口内已鱼贯走出二十多条手携兵刃的劲装汉子,带队叫阵的那傢伙则是体型中等的壮年人;而犹双颊红肿的耿大庆便似个告状小孩,正指着挡住老太太的青年女郎,一副委屈表情的说:「雍爷、朱爷,就是这两名男女了------」
「你们是从哪个乌龟洞里鑽出水的人王,竟到雍爷的地盘来砸场子?都嫌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瞧对方仪表不俗,他顺势探底的呛问道。
被称做「朱爷」的那名矮子随即附和着问说:「岁数轻轻却整日游荡,咱不韦县倒从不曾见过两位呀;喂!你们两个是打哪里来的?」
「尊驾敢情便是---这儿的雍县尉及朱捕头了?」青年却没立刻回答,反单刀直入的问道:「那叫做杏娘的少女,可还在你们的红瓦厝里面?」
「是又如何,不是的话,你又待怎样?」雍县尉怒极反笑的问。
对于他这个答覆似未感到意外,往前踏一步的年轻人仅语气淡漠说:「很简单,我只给你们两条路走,要嘛是马上将她原封不动的释放出门,并归还她家的宅田;否则---,就别怪我下手再不留情了。」
「我朱褒活了四十几岁,还第一次碰见恁不长眼的兔崽子呢;且莫谈那是杨老汉往昔所积欠的赌债有他画押为凭,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光你两个娃娃即硬要朝身上揽,想在这尚未补县令的地面惹事,也未免太『螳臂挡车』了点!」自报姓名的他忍不住向雍县尉请缨道:「雍爷,便让卑职我把他们擒回公堂上,好好拷问个清楚。」
「别急---」愈看愈不对劲的雍县尉突然出言阻止,逕问那气定神间的对方说:「小朋友,你为何要淌这趟浑水?能否讲条理由来听听。」
不以为忤的青年则点明了道:「首先,我虽不晓得你们另建那冗置官仓的真正意图,但老太太的田区并非县府必要徵收之处所,尊驾此举未免引发争论,更何况故逝的杨老先生眼瞎已久,各位称他滥赌签债之说实难成立;雍县尉,我讲的这两样---该够了吧。」
当微微一怔的他还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朱褒已抢着反问说:「是谁告诉你瞎子就不会赌钱?你才多大年纪而已,曾见过几次人上牌桌的德性?至于收购私田建造仓库,阁下既非朝廷命官,有啥资格过问?」
青年正欲辩驳,一小队由两个高大武将率领的二十名兵丁亦涌进了此地,为首的那位更立刻喊话道:「雍县尉、朱捕头,小弟闻报有人滋事,特带兵戒护;是哪个不开眼的二楞子,让我们来讯问他。」
嘴巴朝年轻男女努了努,朱褒讥讽的说:「高监军,人在这里呢;也不晓得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冒失鬼,咱还没有探清楚他们的底。」
先瞧瞧躺了满地的晕厥痞赖,又见来者一副夷然不惧的坦荡神色,那叫高监军的将领因亦颇不齿他哥俩平昔所作所为,环顾后即已约略猜知个概况;然而碍于资歷尚浅,却也不得不善尽职责的问道:「我是这不韦县的新任守城牙将高定;小伙子,你懂不懂自己今日得罪的是那代理县令雍闓雍大人?两位到底为了何故,硬要在这恃强行兇?」
「高监军,若您察觉到贵辖境有群不肖之徒,正不断倚仗势力为害四邻,尊驾该当如何处置?」已瞧出他犹豫表情的青年不答反问着说。
虽明白人家指的是谁,但受他管制的高定亦不好坦究其过,便于含糊中续道:「阁下既出此言,想必已握有实据,不如就随我去军帐揭发吧。」
晓得高定有心放水救人,青年暗暗嘉许之际仍坚持的说:「多谢高监军的好意,但现今人证、物证俱在,请恕晚辈---歉难从命。」
「他妈的,胡乱拉那老不死的来闹咱场子居然还恁理直气壮;你这刚报到的监军干嘛也跟他客套讲程序---」欲分散焦点打滥仗的朱褒随即吼喝着道:「我真要抓人,亦无需你帮手;滚开,看我怎么来摆佈他!」
一直怯缩的杨老太太便恰于此刻从赌档窗口内,瞥见那已落入人手的孙女身影;她这时哪还会有所顾忌,大步衝上前就哭喊着说:「杏娘,我苦命的乖孙儿哟;你莫害怕,奶奶很快即接你回家去------」
始终在里面小窗侧窥探的那些人看事跡已然败露,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便大胆逕行现身于门口处冷眼旁观;而保护老人家的青年见状亦跟着喝问道:「雍县尉、朱捕头,事到如今,你们还想作何解释?」
「要向你解释个什么鬼?她祖父欠咱鉅额债务,人由我们发落乃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把她送给了南蛮洞主也是咱的权利;你是这里的山神土地公啊?凭哪根葱来横加插手?」那嘴硬朱褒兀自叫嚣的呛问说。
「朱捕头,话可不是这样讲---」再看不过去的高定亦道:「根据大汉例律,拐带良家妇女即是一等斩首重罪;您此举---实有欠斟酌。」
「大胆!你不过是我制下的一个小小监军,竟想逾越权限干预县政?」色厉内荏的雍闓怒斥着责问说:「敢再多言,我革了你军阶!」
「高大哥,看情形从军生活并没如你先前说的有前途哪;」年轻人正待要表明身份,高定旁边的那名驍将却突然插嘴道:「雍县尉、朱捕头,原有耳闻你们爱仗着官职之便欺凌老弱,更打算勾结眈视夷族,想不到所传非虚;我鄂焕今起不再听二位的狗屁命令了,快快交出了这女孩来!」
雍闓、朱褒见他手执方天画戟的模样挺威风凛凛,一时倒也不敢吭声;不料屋子里一蛮将忽持截头大刀衝出门说:「我忙牙长来会会你!」
身高九尺且面貌丑陋的鄂焕瞧那傢伙外形与自己不相上下,顿时间亦斗志旺盛,戟刃一抖就朝对方的心窝处狠狠扎去;头绑乱辫的忙牙长早防着这一招,横挥刀尖架开后即往他肩颈疾砍,战得极是猛恶!
知道鄂焕不致落败的青年则无心观斗,仅盯牢那三个兀控制杏娘的南蛮人物不停打量;只见他们全体格魁梧,周身散发着剽悍气息。
这忙牙长是甫承继王位孟获的心腹将领,此行乃奉命追随金环三结、董荼那、阿会喃三洞主商谈起兵事宜,并点收雍闓、朱褒进献可充当犒慰部属赠品的少女;膂力甚强的他因武艺不弱,在蛮军中算是一员勇将,本想藉此一挫汉人的声威,谁晓得首战便碰到天赋异稟的鄂焕,岂止具力负千斤之能,无师自通的画戟功夫更有别于中原诸派,极尽「挑」、「刺」、「劈」、「锁」之变化,三十六式杀得他险些握不住刀。
看事已闹大,担心无法了结的雍闓等朝下属拋了个眼色后,会意的朱褒忙指示旁边人手掏出怀里各类暗器,纷纷甩往鄂焕的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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