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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入局是是真,暴起是真,堕魔是真,唯独有一点是假。
他不傻。
阮重笙忆天云歌说过那些话,轻轻叹道:“现在想来,这戏做的有些过了。”
晋重华:“是过了,笙笙,你有没有想过我?”
阮重笙一怔,声音有点发颤:“……师兄这样聪明的人……”
“你跟那么多人联合起来做戏,偏不告诉我一人?”引阳上君捏住他下巴,逼他回头,“笙笙,在你眼里,我便不会难过?”
……
阮重笙语塞。
是了,做戏。
从得知身世时起,他便已经和那位旧友达成了共识。往后种种,固然有不得已之处,却大多在意料之中。除了卫展眉之死是他自己求仁得仁,人前伤重也是自己给自己加深的手笔,其余皆在他这局反向棋盘中。至于所图,也再简单不过——反将一军。
他这人桀骜心性,永远不乐意做别人手中棋子,如旁人的心愿。既然有人逼他成魔,他便堕魔给那些人看。
为他自己,也为……九荒。
“师兄,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什么。”阮重笙反握住他的手,将唇瓣送了上去,他师兄却侧身避开,神情幽微。阮重笙也有些急了,直接坐进他怀中,搂着他师兄脖子忙道:“九荒结界之所以维持得这样辛苦,皆因在天九荒上,便有两荒叛徒!落风谷共苍茫那群老头子……”
晋重华淡淡道:“我已经知道。”
他看阮重笙神情忐忑,语调仍是偏冷的:“你是觉得,这也是为我好?那你孤身涉险,甚至不告诉我,若棋差一步,你还有命活着回来见我吗?”
阮重笙半晌无言。
他得承认,他确实在赌命。
他这样的身份,明面上看,九荒断不能容他。流着这样的血,背后藏着那样多想算计他的人,他一直遮遮掩掩,也没人会放过他。唯独以命相搏,反将一军,才能为自己谋一条坦途。纵然其间万般艰险,染血含泪,他也愿意赌这一把。
阮重笙在人间长大,看惯了俗世暖阳,不乐意如他那族兄一般,于漫漫永夜中趋于消亡。
若是从前,大概堕魔便堕魔了,他这人吊儿郎当胸无大志,在何处都能活。可偏生那些人做的太过,他在九荒,又有了留恋。
他不愿意割舍。无论是师门、朋友,还是这个乱他心弦的师兄。
既然要算计他,那也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师兄,我承认这点是我太……”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找出个合适的词儿,便换了个话头:“可我也交代了掌门师兄,怕掌门师兄语焉不详,还特地嘱咐让那混蛋玩意儿去拦。师兄,我做这些当真是我你我二人未来图谋的,别恼我了……”
晋重华没有说话,僵硬着身子,任由温热的唇瓣在脸侧研磨。
阮重笙看他这样也有些急了,晋重华却突然开了尊口:“笙笙,若非我自己回神,你是不是真不打算告诉我?”
若非是他拦住了那人,恐怕时至今日,他都不会知道真相。
“……”阮重笙:“也不能这样算,我……”
“既然回来了,无论是找出那些‘叛徒’,还是重建九荒秩序,”晋重华叹息着吻过他眼睫,“都别再一个人了。”
“师兄……”
“我在。”
多好。
一个人坚强惯了,拖着疲惫的身躯涉过荆棘丛芜,血痕干涸,旧伤结痂,不断麻木着,麻木着,就学会了负重前行,血泪相和,也习惯了孤注一掷,不计死活。
但这条路上,有人肯为你拂开遍地荆棘,替你承担疼痛,走得再远,只需一回头,他都在你身后。
有这样一个人,他不好,嘴毒,矜贵,还高高在上招惹不得,他会因命数只站在远处静静看你十年,也总教你哭笑不得。可他也会为你孤注一掷不顾后果,也会让你蓦然回首,惊觉,原来有个人啊,一直在你身后。
真好。
他眨了眨眼,将那股子酸意憋了回去后,才慢慢笑了:“师兄,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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