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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和项羽正面交锋多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未觉得疲累。但这次彭城之战,堂堂五十万汉军竟然抵挡不住十万楚军,汉军多年来积蓄的战斗力,除了韩信按兵不动的那十五万人马,刘季手里剩下人马的几乎消失殆尽。更让人咽不下恶气的是,妻子吕雉和父亲刘太公又在这次战役中被俘。若不是张良和萧何激励刘季,芒砀山上一拨子兄弟誓死追随,刘季的一口气怕就提不上来了。
他要迂回包抄取胜项羽。
刘季期待着取胜项羽一次,就一次。
他要赢回妻子和父亲。
可是,李虎是怎么回事?
他和张良等人深夜研究完如何先攻魏国,再取齐国,然后联合韩信再打项羽之策后,一个人又陷入那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不知不觉中来到看守蔡玄的地方。
“大王,”樊哙的勤务兵王楼见刘季亲自过来,赶紧跑过来行礼问候,其他几个兵也随后跪在地上。
“起来吧,”刘季问,“可有人过来探视过蔡玄?”
“没有,大王。”王楼想了想道,“只有一个丫鬟过来,不过没有进去,说是走错了地方。”
“丫鬟?”刘季的眉头微皱,“你可知是谁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小人不知她是谁的丫鬟,也不知道她叫什么。”王楼回忆道,“不过长得很好看,穿得也好,看样子应该是哪位夫人的丫鬟。这个丫鬟走路姿势特别好看,就像曾经跳过舞一样,摇来摆去的。”
“开门,我要进去看看蔡玄。”刘季的声音沙哑低沉,他吩咐道,“你等不用近前,就在这里等候。”
“是。”王楼站起身跑过去将门栓取下,然后和其他几人在离门十米开外的地方候着。刘季则大步上前,推门而入。
“大王,”已经将头发和胡须清理干净的蔡玄,看上去年轻帅气,他双腿跪地,“蔡玄参见大王。”
刘季没说话,上前将蔡玄拉了起来。他把蔡玄按在床上坐下,自己则拖了一张椅子坐在蔡玄的对面,“兄弟,此时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我想听真话,并且这话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说完,这件事就结束了,你不可再与第三人提及一个字,你能做到吗?”
看着刘季恳切的模样,蔡玄重重的点了点头,“蔡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刘季盯着蔡玄的眼睛,“那你知道是谁杀了李虎吗?”
“小人不知,”蔡玄将手伸进胸口,从中取出一封折叠得很小的书信,他双手举起郑重地递给刘季。
“这是什么?”刘季一边问一边展开书信,“这是樊哙的笔迹,此信为何在你手里?”
“此信是小人在楚营方向的沟底捡到。”蔡玄于是将那两日躲在山洞里的情况详细的说与刘季,“这信应该是樊将军让李虎射到对面楚营,给吕夫人报子女平安的。”蔡玄深思道,“那李虎臂力过人,几乎箭无虚发,即使偶有失误,也应立即禀告樊将军,再发一次,如何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信射进沟底不提,原先小人想不明白。现在见李虎已死,便猜李虎定是被唆使她将信射进沟底的人灭了口。”
“……”刘季的脸色越发阴沉。
“只是,李虎为什么要将我们兄弟全部杀死,小人真的就想不明白了。”蔡玄见刘季不做声,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刘季就这样沉默了半盏茶的工夫。
“你在楚营是怎样见到吕夫人的?”刘季低声问道。
“吕夫人就住在小的们的大牢房隔壁。”说到吕夫人,蔡玄的声音大了些,“她们的牢房不上锁,可能是听见了楚营狱卒打骂我们的声音,就过来了。”
“吕夫人……她们……竟然住在牢房里?”刘季的拳头暗暗捏紧。
“是的,大王,”蔡玄道,“吕夫人面黄肌瘦,还替小的们去求虞夫人,说让虞夫人和楚王说情放了我们。”蔡玄说着说着动了感情,“我们在楚营两天两夜没吃到一粒粮食,要不是审兄弟给我们打水喝,兄弟们也不可能活着走出楚营。蔡玄若不是离开之时得了吕夫人所赠大饼,此时怕早已和那帮兄弟死在了一起……”
“吕夫人……她还好吗?”刘季的心一阵阵刺痛。
“夫人……她……很坚强……”蔡玄抹了抹流出眼角的泪,“尤其是听我们说公子刘盈和大小姐刘乐平安回汉的消息后,高兴得哭了。大王,夫人苦啊!在楚营几月,应该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刘季的眼眶红了。
“蔡玄,你的身体可还好?”刘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问。
“小的刚刚吃了两顿饱饭,军医也检查过了,身体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蔡玄拍拍圆滚滚的肚皮。
“那就好。”刘季拍拍蔡玄的肩膀,“后日随我攻打魏国,可行?”
“行,大王!”蔡玄激动的站了起来,“蔡玄违反军规,愿跟随大王血染沙场,戴罪立功!”
“好,以后你就在我的身边。”刘季也站了起来,“李虎一事就到此为止。今后我不提,你不提。”刘季当着蔡玄的面,将樊哙写的那封信撕碎,“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扩大实力,将项羽困住!”
“小人明白,小人也愿早一天将吕夫人救出来。”蔡玄真诚的说。
刘季又拍拍蔡玄的肩膀,他已经知道了李虎被谁所杀,因为汉营的后宫里能拿出二十两黄金的人本就不多——只有后宫妇人才会不希望吕雉回来,虽然他不愿相信那是真的,但一切疑点均已证实,但他无法处置,处置了她,如意怎么办?那么可爱的孩子今后怎么立足,怎么自处?他只能把一腔怒火发到剿灭魏国的战场上了!他脚步沉重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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