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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和审食其在皎洁的月光中一前一后的往牢房方向走。虽然现在没有狱卒看管,他们也是逃不掉的——不要说楚营军纪严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单说那刘太公在抓捕过程中摔伤的大腿,也是走不了几步的,多亏吕雉和审食其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悉心照料,才不至于落下残疾。
“姐姐,要不你找机会逃吧……”审食其跟在吕雉后面,压低声音说。
“不行,那刘太公怎么办?”吕雉断然拒绝。
“刘太公有我呢,我和刘太公不走。”审食其轻声道。
“那也不行。”吕雉忧心道,“如果我跑了,项羽迁怒汉王而战,也不知汉王现在的兵力和粮草可否抵挡得住项羽一役。”吕雉低叹一声,“即使项羽不战,但你们也难活命,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吕雉怎么能做出独活的贪念呢?”
“姐姐……”审食其心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也不知汉王会不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吕雉抬头望望满天繁星,“我们走快些,不然刘太公该担心了。”
她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踏实地走着。
他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踏实地跟着。
他又想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吕雉捂暖他小小的冻僵的身体后,带他去见她躲藏在大山里的丈夫和她丈夫的兄弟。
“这个孩子是谁?长得也不像季哥啊?”大嗓门的雍齿口无遮拦,“这是嫂子和哪个小白脸生的吧?哈哈哈……”
“讨打,”吕雉也不生气,把拿来的金黄大饼分给大家,想了想又收起两张饼子包裹起来,“是我刚刚捡的孩子,在山里迷路了。”
“那就把他放在我们这里锻炼锻炼,也好早些变成爷们,不然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怎么长大啊?”刘季嚼着大饼道。
审食其听了这话,吓得急忙躲到吕雉的背后,一双惊恐的大眼睛里集满泪水,他轻轻拉着吕雉的衣角,细声哀求,“姐姐……姐姐……”
吕雉摸摸他的小脑袋瓜,“我要把他带回去照顾太公。现在刘盈和刘乐太小,过些日子就要收割了,有他帮我照顾太公,我也就能忙得过来了。”
“也好,你一个人在家里照顾老的、小的,确实辛苦,那就把他带回去吧。”刘邦笑道,“小子,可不许偷懒啊!”
“是,大人。”审食其“扑通”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虽然额头红肿了一大块,但他的心却是甜的。
回去的路上,吕雉把那两张大饼拿给他,“多吃点儿,才有力气走出大山。”
“嗯,”审食其嚼着香甜的大饼,心里暖极了。可是,他的脚并不因为他吃了大饼,更有力气,他冻伤了的脚在棉鞋里渗出血水,他疼得一直坚持着走,但实在太疼了,他慢了下来。吕雉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怪异,留在雪地上的脚印竟有血迹,“食其,你的脚怎么了?”吕雉叫道,用手一指,“你赶紧坐到那个石头上,给姐姐看看。”
审食其坐在石头上,吕雉将他的鞋子脱下,鞋子里都是血迹!有的皮肉已经溃烂出脓,“食其,”吕雉抱着这双可怜的小脚丫,“你怎么也不叫疼?”
“姐姐,食其不疼。”审食其疼得浑身哆嗦,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吕雉将包裹大饼的包袱用牙咬开,撕成两半,分别将审食其的两个小脚丫一层一层细细裹好,然后将鞋子里原来的破布扔掉,再将审食其包好的脚放进鞋里。“来,”吕雉转过身蹲在审食其前面,“姐姐背。”
“不行,姐姐,食其不疼,可以自己走。”审食其挣扎着要自己走。
“听话,食其,你脚上的伤很严重,回去还要上药,现在不能走路。”吕雉回过头微笑着看着审食其,“快到姐姐背上来,姐姐不累。”
“姐姐……”审食其趴在吕雉的背上。
“姐姐,你为什么要救我?”审食其伏在吕雉宽厚温暖的背上问。
“没想过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看见你冻僵了,可怜你呗。”吕雉的双手扳过审食其的两条小细腿,笑着说。
“那姐姐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审食其把脸贴在这山一样的背上。
“也没想过为什么对你这样好,可能是我们姐弟有缘呗,不然怎么会在这苍苍的芒砀山相遇呢?”吕雉道,“别想那么多了,以后姐姐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你就把姐姐的家当做是自己的家好了。”
“嗯,”审食其不停的流着泪,吕雉的背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审食其的眼泪决了堤似的,流着流着竟笑了,甜甜的。审食其趴在那个温暖宽厚的背上,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审食其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拥有大山情怀的背影,心里由衷的升起一种情愫,这情愫就如同今晚这皎洁的月光一样,让人心里柔软而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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