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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后谁也没有说话,谢绰单手搭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徐羡双手交叠在併拢的大腿上,微垂着头,面色平静。
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直到遇到了第一个红灯,谢绰才打破沉默:「你早餐来不及吃,现在也快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再送你回家吧。」
十几秒之后绿灯亮了,可他却没有收到预期的回覆,谢绰用眼角馀光瞥了她一眼,却发现女人头垂得更低了,长发遮盖大半张脸,彻底掩住了她的模样。
谢绰心下直觉不对,越过一个路口后,便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的停车格中,熄火。
「徐羡?」他侧身看她,却发现女人的身子竟隐隐在发抖,颤慄感隔着空气渡到他的感官中,激得他心下一惊,「你还好吗?」
听到男人沉淡如水的声音,徐羡这才从痛感中稍稍恢復了清醒,她艰难地抬首望向他:「对面有一家药局,你能不能帮我买点东西……」
她的脸色惨白得可怕,像是抹上了一层厚重的冰雪,毫无生气。几缕乌黑的发丝因为冷汗而黏附在脸上,黑与白的对比更是增强了视觉衝突张力,显得整个人更加没有血色,宛如一枝生长在废墟中灰败的桔梗花。
那种易碎感更明显了。
谢绰愣了愣,一种异样的感觉从神经末梢蜿蜒而上,最后在中途分歧,一端涌向心脏,一端输入大脑。
──痛苦的表情很好看。
好看到……他想继续看下去,看那张标緻的脸蛋上,还会浮现出什么样令人着迷的神态。
如果痛苦继续加深了,她又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求救呢?
求救的姿态肯定也是极漂亮的。
这脆弱的模样让他產生了一种错觉,彷彿此时此刻全世界只有他能够拯救她,而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满足。
肚子下方传来的疼痛分赴四肢百骸,痉挛感愈发严重,徐羡捂着腹部近乎要蜷起身子,咬字都在颠簸,她吃力地唤他。
「谢绰,我生理痛发作了……我有点……你能不能去帮我买个止痛药和水,今天出门前忘了吞药,它现在……我……」
从脣齿间溢出的一字一句都是费尽全力的呼救,徐羡的生理痛每个月都好似要向她索命一般,往死里去鑽、去凿,皮肉骨血都在崩塌,全身彷彿要散架。
方才在那紧急的情况下还没怎么注意,如今绷紧的情绪一松弛,那种不适便倾巢而出,覆盖身体的每一寸。
她狠狠咬着脣想要舒缓那股剧痛,哀求似地看向他,映入眼帘的却是男人古井无波的面容。可他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眸中却又有一种微妙的压迫感,冷眼旁观的模样像极了梦里那道见死不救的人影,冷血与强势配上与生俱来的阴沉,书写出一章猎奇的怪诞诗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在说……求我啊。
──求我啊,表现好了我就给你买。
那一瞬间她心底陡然生出了一种恐惧感,诡异又毛骨悚然。
「谢绰?谢绰……」
闻言,谢绰才骤然惊醒,他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压下那股自心脏端口瀰散的兴奋感,以及惊喜感。
理性归位,撵开病态的愉悦,大脑终于夺回对行为意志的掌控,将心胸过于沸腾的情感给歼灭。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后又回到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状态。
「抱歉,我只是……」他顿了顿,「被吓到了,你的脸色太糟了。」
她眉间皴痕渐深,眼眶润着生理性的泪光,连脣瓣都褪了色,小脸蛋儿楚楚可怜,看着特别能激起埋藏的保护欲。
谢绰心尖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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