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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微上车前已看到杨家小仆手里抱着礼盒,反正淑贤之前也去过将军府多次,她并非觉得不妥,只问:“我上回见你阿兄还是淑真和仲芫成婚那日,都三年了,他如今是调任回京?”
“没错!”淑贤颇是骄傲地一笑,“他从为官起就一直在苏州,长姊成婚也是告假回来,现在总算升了吏部员外郎,能一家团圆啦。”
露微听来惊讶:“那岂不是和我阿兄同部为官了?没记错的话,他们还是同岁同榜的进士,只是我阿兄名次高些,未曾外任。”
淑贤耸了耸肩:“是啊,虽然你阿兄人品不行,但当年,他和我阿兄两人可是打破前例的,二十二岁的进士郎,朝野谁不称羡?可现在风水轮流转,我阿兄成了他的上司了。”
露微没忍住,笑出声来。赵启英回京后授官吏部主事,八品之职,而杨家长兄杨君游外任了五年,如今摇身一变,就是从六品了。
“不过,他们现在都在谢尚书手下为官,我可得好好巴结着阿姊,不然咱们结个金兰?让赵伯父收我作义女吧?”
露微白眼回之。
……
到了将军府,两人才一下车,没想到陆冬至正在门下,一问才知,是刚送走陛下遣来的医官。晏令白病的这几日,他和谢探微都是间错开上职,保证一人能侍奉在侧。
“阿姊,将军也四五十的年纪了吧,为何没有自己的妻儿家人在身边?未免凄凉孤寂了些。”
一路进到中堂,淑贤小声在露微耳边询问,可露微也只能摇头,这个问题她早就疑惑过了。
“将军到底是什么病?严重吗?”露微问陆冬至。
陆冬至叹气道:“其实将军体健,从前至多是战场受伤,并不大见他病。但这次断断续续倒有一个多月了,常是通宵不眠,加之年节事忙,便一下没撑住。医官看了说是肺气瘀滞,气阴耗散,是过度伤神所致,我听不懂,但应该不严重。”
看来露微猜得不算偏,大致是积劳成疾。
“陆执戟,将军的药好了。”
正说话间,下人将一碗汤药端了进来,陆冬至便要去接,被露微先了一步。
“我去吧,你也歇一歇。”
陆冬至脸上的倦容也掩不住,况且间错上职,只怕晚上也歇不了,又想来是替谢探微尽孝,露微便没有什么可迟疑的。
……
露微熟悉将军府的布局,但也是第一次进晏令白的正院。到时,守在廊下的小奴说医官才走,将军正醒着,她才放心进去。
所见第一眼,晏令白坐在外间平榻上,一手扶在凭几,一手撑着额头,面色灰沉,双目低垂。
“将军。”四下太过安静,露微更着意放轻了声音。
但晏令白仍是一惊,病容上亮过一丝警觉,“露……你怎么,来了?”话语出口,每顿挫一下,就柔缓一层。
露微一笑,稍解释了几句,将药碗端到了晏令白面前,“将军曾同我说过,金吾卫是守护天子的紧要之师,连天子亲率的羽林卫都无法替代,那将军自也是无可替代的,就请将军善保千金之体,早归紧要之师。”
晏令白一时未动,晦暗的眸子里渐渐有了些光,又看了片刻才接药喝下,“外头这样冷,你何必跑一趟呢?”
药碗是温热的,但露微通红的双手却很明显。
“将军对我有恩,阿耶也说我该来。”露微将空碗端到一侧,又顺手挑了挑碳炉,“从前阿耶生病,我也是这样侍疾的。将军若不嫌弃,就将我看做陆冬至,谢探微他们一样吧。”
“你阿耶能有你这样的孩子,是常人不能有的福气。”晏令白说着侧转了脸,隐藏起不能显露,也生怕显露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被淑贤进门时那一问勾动了心思,露微越发觉得晏令白的身影过于落寞,她很想解惑。
“将军,”她在案前矮凳坐下,稍稍仰望着,“我一直想问,为何将军身边只有谢探微一个义子,将军的妻儿呢?难道,他们怕咸京不惯,就留在甘州了?”
晏令白本是沉默,这样的疑问就更让他陷入了绝境,可露微双眸透来的澄澈,又教他不忍回避:
“甘州地僻,无缘娶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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