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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故人（第1页）

江南的景色很美尤其是春天。这天是个难得有阳光的日子，明亮的阳光从碧蓝的天空撒下来，嫩绿的叶子和花朵都被镶上一层金色。玉芬和贾赦坐船在瘦西湖游览春色，在江南这些日子，玉芬和贾赦很悠闲。他们先送了贾母的灵柩到金陵祖茔归葬，然后就住在了金陵老宅里面。

虽然是老宅，但是有人看守着，这些年过去了还没显得得很衰败。只是时间长了，难免有些萧瑟的感觉。等着冬天一过，贾赦和玉芬立刻出来转转，散散霉气。玉芬和贾赦弃船登岸，各处游览。忽然见着对面过来一群衣着鲜亮的男女，看着他们穿者打扮都是富商的样子。扬州盐商最有名，看样子这一定是那些富有的盐商们出来欣赏春色了。

玉芬对着赶车的车夫吩咐道：“我们不急着赶时间，叫他们先走就好了。”那个车夫忙着答应一声，把车子赶到路边上。一阵香风迎面而来，玉芬隔着车窗，就见着为首是个中年男子，虽然是商人的装扮，但是看起来像是个读过书的人，举手投足很有些书卷气。他身也是个年纪仿佛的男子，一身装扮更是华贵，但是举止就有些浮夸了。玉芬揣度着，着两个人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儿。

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幕僚和商人样子的人。之后是一群女人，装扮都是花枝招展，身上头上的装饰，在太阳底下耀眼争辉。更有无数的仆从，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

“这瘦西湖的景色可以称天下第一了，贱内在前边预备了茶水，今天我做东，能请到两位总商大人可是我的荣幸啊！”一个黑矮胖子，殷勤的请为首的两个人到前边的茶舍歇歇脚。玉芬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知道，这一定是扬州盐业衙门两个总商了。难怪呢，这么大的派头。天下眼税一半在扬州，这两位总商可是富可敌国了。

那群女人嘻嘻哈哈的过来，玉芬有些好奇的看过去，盐商的夫人们是什么样子呢？宝钗怎么也在这里呢——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下子跳进了玉芬眼帘。宝钗，竟然言笑晏晏的和一位神色高傲的夫人说话呢。

看着那个女子的装扮和神态，应该是那位总商的夫人了，宝钗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玉芬一下子明白了，她大概嫁给了那个黑矮胖的商人。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官，夫人外交都是很重要的。

宝钗这个人素来在人前做出安分守己，端庄安分的样子来，其实她察言观色，曲意奉承，揣测人心的本事可是很厉害。在这样的场合正是宝钗施展的地方。以前她一门心思的要嫁给宝玉，真是看错了自己，也看错了宝玉。

很快的这些人过去了，车子接着慢腾腾的向前走。贾赦扯了扯玉芬的袖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累了？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反正我们还要住一段日子呢。等着你喜欢了，随时出来转转。”

“不是，我刚才好像见着原先宝玉的媳妇了。”玉芬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的景。贾赦一愣：“宝玉的媳妇，她不是在京城吗？”

下一秒贾赦才明白过来玉芬说的不是湘云，是宝钗。“你说是薛家那个丫头啊。她和贾雨村还真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呢。若她是个男人，不说封侯拜相了，仕途上混个有声有色还是可以的。怎么，她也到扬州了？”贾赦拍拍脑袋：“我当初和二弟提了一句，薛家姑娘的性子和宝玉不合适。谁知二弟还一番大道理，什么宝玉太浮躁了，需要个老成懂事的媳妇规劝下。我见他那个样子也就不说了，心里想，你做老子打骂都不管用，宝玉就能听他媳妇得了？”

“别人家的事情，不要管了。其实我也觉得薛家那个丫头可惜了。她若是选个志趣相投的，也不会经历那些波折了。好在一切都改正过来了。”玉芬有些疲惫的叹口气：“我们回去吧，真是老了，竟然感觉累了！”

第二天早上，贾赦正在品味着精致的扬州早点，就见着门上的人通报进来说：“扬州知府和方总商来拜见。”

扬州知府算是贾赦故旧，那个方总商，贾赦和盐业衙门没一点关系，他上门来做什么？玉芬忙着说：“既然上门来了就是客人。老爷还是看在顾恩明的面子上见见吧。”

“这个老顾真是的，当年是个爽快人，要不然我还不来这里呢。怎么做了几年文官，就变得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了。我如今什么也不是了。求我什么事情啊！吃酒吃饭我倒是会，剩下的可不管！”贾赦哼一声，叫人拿茶杯来漱口。

玉芬亲自端茶过来：“我们在人家的地面上，总要给主人个面子不是。不过我听说这个方总商是个读过书的，做事很有章法。真是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当年林妹夫在扬州的时候，盐业衙门的亏空事情。”

听着玉芬提起往事，贾赦沉默了。当年一番彻查下来，曾经显赫一时的四大总商成了历史烟云，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扬州盐商又换了格局了。这个方总商就是个后起之秀，短短十几年就从一般小盐商做上了总商的位子。

他肯来拜会自己这个过时老家伙，不管他是不是有求于贾赦，都足以说明这个人办事滴水不漏，心思缜密。

贾赦自去见客人，玉芬这边则是有人来送礼物来了。来送礼的人说是方总商夫人拜见将军夫人。

玉芬换了衣裳见到了送礼的人，来人是两个精明能干的婆子，对着玉芬深深一福：“我家奶奶知道夫人来扬州，特别先遣我们过来请安。这是我们奶奶一点心意，还希望夫人不要嫌弃！”说着递上来礼单。小丫头接过来交给了玉芬。

还真是个能干的盐商夫人啊。玉芬扫一眼那个礼单，心里不由得感慨，难怪方总商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商之位。他这位夫人果然厉害，这礼物安排的叫你挑不出来毛病。既不会特别贵重叫人心生狐疑，不敢收。也不会叫人觉得刻意显摆，更不会叫人觉得敷衍。

“多谢你们夫人的盛情。这礼物我权且收下了。只是你们奶奶实在太客气了。说起来她也是朝廷诰命，我来此地是该先上门拜访的。谁知这些日子竟然耽搁了。叫你们奶奶见笑了”那两个婆子忙着说：“不敢当，是夫人不嫌弃我们呢。”

玉芬和两个婆子说了些闲话，叫人带着她们下去款待了。

一会贾赦也见了见客人回来了，玉芬问道：“是什么事情，我们如今什么也不管了。他若是有事相求，我们也帮不上忙啊！”

“我倒是要对那个方显宗还真是个人物。他并没什么要求咱们的，只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人思谋的很长远。怎么他们家送了礼物来了？”贾赦看见桌子上的礼单。

“是人家送上门了，若是拒了，倒是显得咱们目中无人。”玉芬叹口气：“虽然嘴上说着回家养老，解甲归田，其实这名利场怎么躲得开呢？”

“不怕，不过这个方显宗倒是个有趣的人，见见也没什么坏处。”贾赦把礼单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按着礼数，方显宗的夫人先到玉芬这里拜访。接着方夫人就请了玉芬到她家里去赴宴，打了一次交道，玉芬和贾赦对方显宗夫妇倒是很有好感。贾赦觉得方显宗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并没唯利是图，反而有很多想法。而且方显宗是个好爽的性子，两个人谈得很投机。

玉芬看来方夫人是个能干，识大体的主妇，她丈夫能有今天，方夫人应该有一半功劳。她也是商家出身的女孩子，自小也是读书，谈吐很有见识。是个精明通透的人。

到了方家府上，连玉芬都忍不住暗自赞叹。这些盐商真是富可敌国，难怪当年——皇帝下决心要把盐商们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方夫人还请了不少的陪客，除了扬州知府的夫人，剩下的都是些盐商的夫人们。大家一一见面寒暄。忽然玉芬见着个熟悉的影子，宝钗竟然站在角落里面。

玉芬心里有些别扭，算了，为了大家的面子就当着不认识吧。不过宝钗还不够格被主任介绍给玉芬认识。她今天来只是凑数的。

戏台上上演着生离死别，爱恨情仇。戏台下面大家说的却是家庭儿女。

方夫人笑着说：“太太好福气，我家就一个儿子。你们叫瀚宇来给太太磕头！”边上扬州知府的夫人顾太太笑着说：“瀚宇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是很会读书。像是方总商这样的人家，孩子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谁知瀚宇却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天生喜欢读书。他小小年纪已经中了秀才了。方总商说若是儿子愿意，干脆叫他读书进仕途去！”

玉芬有些诧异，放下这偌大的家业叫儿子入仕，还真是要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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