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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推开半扇门,风雪一下子灌进屋子里,晏映烤了半日火,身上都暖洋洋的,此时一着风,更觉冷了,她下意识紧紧狐裘,要推阻的话便给她咽了回去。
晏映乖巧得屈了屈身:“谢先生垂爱——”
说到一半发觉“垂爱”这个词用得不好,容易让人误会,皱着眉停住嘴,赶紧改口:“谢先生垂怜……”
好像还不如“垂爱”?
晏映心中大骇,一口气没提上来,呛到了嗓子,开始不停咳嗽,索性不加那些乱七八糟的解释,躬身哑声道:“谢……谢先生!”
因用词不当而出糗实属不该,枉她刚被先生夸奖,晏映低着头,不敢看他嫌弃的神情,却听先生什么都没表示,只轻轻说了一声“走吧”,便先她一步踏出门槛。
晏映一怔,反应上来急忙跟上去。
外面风大,日头隐没,小路两侧已点上灯,晏映拥紧狐裘,不给留一丝缝隙,正跟寒风较劲时,鸣玉突然捧着一个盒子走过来了。
谢九桢伸手,将她往身后挡了挡。
“大人,人已经解决,是直接送到宫里去吗?”
晏映不知那盒子里是什么,隐在谢九桢身后探出半个头来张望,却忽然听到他冰冷的声音,赶紧站直身子垂下眼。
“你亲自去,太后若问起,就如实解释。”
鸣玉身子一震,语气有些迟疑,求饶似的抬头去看谢九桢:“这,大人……”
拿着太后那边绵绵的人头去宫中“献礼”,说不准就回不来了,太后一怒之下直接命人将他斩杀怎么办?
“你就说,发现她与魏王府有往来,她不会杀你,”谢九桢吩咐完,不再看面露难色的鸣玉,转身唤晏映,“走吧。”
晏映应声,划着小步子跟上,只当没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虽然已经正式拜师,但先生府上的事,她还是应该保持距离才是,而且有句话不是说吗,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她还是紧要自己的小命。
出了侯府,晏映发觉谢九桢还是没停下,以为先生亲自送她出府还有些受宠若惊,结果发觉先生好像本来就是要去晏府,晏映低头,收起小心思。
“知道怎么跟你父亲说吗?”谢九桢忽然问她。
晏映点了点头,没觉得这有何难,到了待客正厅,她看到晏道成一早就在那等着,应当是整日没离开。
别人倒是不在。
“父亲!”晏映唤了一声,晏道成急忙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迎上去,将女儿上下打量,又忍不住多看谢九桢两眼。
但看女儿笑得眉眼弯弯,也不像受了委屈,他稍稍放下心来,拉着她往里面走:“你怎么去了这么晚?”
晏映但笑不语,扭头瞥了一眼先生,颇有些得意自豪地回头,握着晏道成的手:“父亲,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先生答应收我为徒了!我跟在先生身边做事,既能学到很多,还可以庇佑家人,别人看在先生面子上,也不会欺辱咱们的!”
她一说完,晏道成脸色大变,赶紧甩开她的手:“不行!”
晏映也没想到父亲反应会这么大,神色一僵,有些无措:“为什么?”
能得先生赏识已很难得,况且她还是女儿身,错过这次,将来还哪来第二次机会呢?却不知晏道成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跟着谢九桢”这几个字上,和离不成,谢九桢怕就是用这些话将她拴在身边,好让她一直做名不副实的正妻,背地里再去跟太后姚氏恩爱缠绵去!
晏道成脸色黑沉,却又不能跟晏映解释,只能强硬挥手,背过身去:“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晏映长这么大,做什么事都跟家里人有商有量的,但就算是顶替二弟去翠松堂进学的事,父亲母亲都没有阻拦过她。晏道成这么一横,声音震得她心砰砰跳,晏映下意识就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有些委屈地垂下头。
谢九桢忽然上前,拉着她转过身来,见她果然红了眼。
“是我与你父亲之间有些误会,不关你的事。”他深深看着她,忍住想要为她擦一擦眼角的冲动。
晏道成听见声音后赶紧转身,一看自己把女儿吓哭了,也知道刚才他说话太重,心头有些后悔:“映儿……”
谢九桢却轻轻推她一下:“你先出去吧,我与你父亲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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