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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之人不再掩饰,纷纷讽声笑开。
林斐然心下一震,登时激起十分的惊诧与警觉,却不是为耳旁的冷嘲讥讽。
她向来无所谓美丑,更不是好色之人,但方才竟真的因此人容貌失神片刻,若是以后身份败露正面对上,她又因此失神,岂不是白白送命,死得冤枉?
她这边暗自心惊反省,如霰那厢却兴味索然地睨过众人,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视线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中间那道金红身影上。
这远来客身量偏高,婚服似是不太合身,短了一截,本该垂地的裙摆只到足踝上方,肩背处也被绷得微紧,浑身还飘着一阵腻人的脂粉香味。
金粉胭脂,霓裳罗裙,不知为何与她极不相衬。
他视线一顿,明眸轻睐,开口道:“扇子拿下些。”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方才的调笑好似错觉,众人如同被扼喉般噤声垂头,不再动作,殿内一时只余波光晃动。
林斐然收拢思绪,轻轻压低却扇,将脸露了大半,不动声色抬眼。
两界甚少往来,明月又常居深宫,不见外客,殿内这些显赫一方的人物,谁又识得一个小小公主的真容?
高座之人微微偏头端详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声如珠玉,语调微凉:“你就是,太吾国的明月?”
林斐然微垂眉眼,躬身以对,尽力扮演着一位俯首帖耳、不敢多言的人族公主。
如霰见状眉头微挑,左手支颐,右手轻敲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笃声停下,他随意道了声落座,便又看向其他人。
“既然人已到,贺礼便呈上来罢。”
如霰自上位后便一直深居妖都兰城,从未设宴揽客,也不结交部族,更鲜少管事。
众所周知,他唯爱睡觉。
只要不惹到他,不烦到兰城来,任众人打翻天,他也不会过问一句,为此,妖界各部族过了好些年各自为营、各自称王的快活日子。
今日是如霰第一次设宴,不少人虽抱着结交之意前来赴宴,但他性情古怪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谁都不愿做出头鸟,一时无人动作。
气氛凝滞之际,林斐然已然入座,不是如霰身旁的高位,而是同各族妖王一般并列坐于案牍之后。
刚一落座,她便悄然观察起来。
如霰坐于北侧玉台之上,与台下众人相隔五层玉阶,玉阶之下,又有两个少年人立于左右两侧,样貌不俗,像是金童玉女般。
左侧少年着棕色衣衫,栗色短马尾齐肩,看着年纪不大,身形还带有少年独有的纤细瘦长,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略圆的眼飞快地瞟她一眼后便收了回去。
然后又瞟了一眼。
又瞟了一眼。
林斐然感受到了他眼里单纯的疑惑。
她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便移开视线看向右侧,登时撞进一双好奇的眼中。
右侧那少女正盯着她。
不是不满,也不是愤怒,而是十足的新奇,就像深山之人第一次见海,直白赤|裸,反倒盯得林斐然转开了眼。
“唔?”
少女见她转眼,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疑惑,在这本就安静的殿内尤为清晰。
各族妖王听到这声,背上寒毛乍起,以为使臣在催促他们,一时再静不下去,便都拿出大礼,一时系系绸带,擦擦锦盒,看似很忙,却仍旧无人起身。
就在此时,一个灰发冲冠、身披大麾的男人率先出列,他捧着一方剑匣走到中央,声如洪钟。
“这把青锋剑是从朝圣谷中取出,世上只此一把,特献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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