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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煊的伤不是很严重,就是手腕脱臼,下午他在干仓储存室被一大袋带壳豆给砸到了。
听秘书小李说,原本那袋豆子也砸不到尹煊,就是那一摞的豆子都没码稳当,刚好旁边又站了一个工人在那边拣货,眼看着最顶上那袋就要砸到那人头上,正和人说着话的尹煊反应很快地冲上去拉了他一把。没想到那工人干惯了农活,下盘稳得不得了,尹煊拉那么一把居然没拉动,情急之下他便用手挡了一下。
一麻袋带壳生豆也有50公斤,尹煊的手就直接被砸脱臼了。
去医院打石膏的时候他怕叶唯微担心,就没告诉她这件事。
如今二人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侧面的单人沙发还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的贺司阳,叶唯微心里准备好的那番告别的话就突然说不出口了。
尹煊右手打了石膏,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她这时候要丢下他一个人回国,好像也太不厚道了一点。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知道,他其实就是看起来冷淡而已,内心却敏感缺爱得要命。
就此说出真相的话,他会受伤的吧?
“好了,”尹煊出声制止了一直喋喋不休的小李,“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小李终于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别人一家人嘘寒问暖,于是一溜烟就跑了。整个大厅清场一样,只留下了叶唯微和那两兄弟面面相觑地坐着。屋外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得嘎吱响个不停,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疼吗?”叶唯微指着尹煊的石膏问。
尹煊摇摇头:“应该没你小时候疼。”
叶唯微小时候皮得很,上树偷鸟时受点皮外伤是常事。最严重的一次是四岁的时候,快过年了,她在爷爷家的屋顶上和邻居姐姐捡枝桠玩“打针游戏”,失足从二楼顶上摔了下去,正好摔到了头部。爷爷老家在山里,最近的医院是县城,但临近过年,主治医师都放假了,县医院没人可以做手术,值班医生看了直摇头,让回家准备后事。
她家里人不信这个邪,立马联系好了市里的专家,送往了市人民医院。过程她其实完全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恢复意识时已经做完了手术。
也该她命大,脑袋都摔扁了一块居然没有内出血,就是开颅手术让她留了好大一块疤。出院之后,奶奶怕她变成秃子,每天晚上用烤生姜给她烫头皮,才把那块疤给弄好。
她摔了脑袋,妈妈那时候害怕她以后智力不正常,所以和爸爸说要再生一个。去计生办把证明都开好了,爸爸和奶奶就是不同意,说万一以后她真有什么问题,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于是妈妈只好作罢。一家人对她的要求降到了最低,只求她平安长大,但没想到她的脑袋并没有什么后遗症,成绩虽然算不上拔尖,但得益于S市重点高中良好的教学水平,大学也好歹考了个一般的一本。
尹煊每次去她家和一大桌子亲戚吃饭的时候,她的亲戚们都要含着泪把她这番遭遇讲一遍,并且赞美生命的奇迹。
她的脑袋虽然没有留疤,但用手摸其实可以感受得到那里有一小块头骨是平的,没有那么圆拱。得益于小时候她奶奶用生姜给她烫头皮,她现在发量惊人,不剃光头发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头骨有瑕疵。但用手摸能摸出来,尹煊有时候不小心摸到那里,都会小心翼翼地问她疼不疼。
其实她根本不记得疼,但是她就喜欢逗他。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把头钻进他怀里,说他多摸摸就不疼了。
想到这件事,她突然就笑了,旁若无人地伸手在他的石膏上敲了几下,问道:“这应该是你从小受过的最重的一次伤吧?”
尹煊点点头:“嗯,小时候我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根本没受伤的机会。”
“那正好了,人生总得要经历这些的。”反矫达人贺司阳突然诈尸一般插了一句嘴。
虽然叶唯微的确觉得贺司阳说的有道理,但尹煊向来是个心思细腻的矫情鬼,她这会儿肯定得无条件站在他这边,不能让贺司阳再说出什么别的风凉话来:“你要是不会安慰人,你可以闭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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