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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凌疑醒时已经是夜晚,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头疼得像是要炸开,浑身筋骨如同散了架,说不出的疼。
付凌疑神智尚未清楚,甚至没有察觉周围有人,喃喃自语道:“怎么……没点灯?”
周遭的空气在他落下这一瞬时诡异地静了一下,徐应白蹙眉看着付凌疑空洞漆黑的眼珠,严肃道:“陈太医,您不是说他只是惊悸过度吗?”
徐应白出声的一瞬间,付凌疑立刻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了,徐应白不会不点灯,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是……自己看不见了!
看不见……看不见,付凌疑如遭雷击,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那最后的,绝望又决绝的日子。
刚把完脉开完药的陈岁也是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付凌疑会看不见了,他急忙上前再看看,手快要碰到付凌疑时,付凌疑下意识就要抄放在怀里面的匕首,徐应白眼见此景,眉头一皱,冷冽的声音及时地响了起来:“付凌疑,别乱动。”
这一声打进浑浑噩噩的付凌疑耳中,他如同受惊野兽般弓起的背缓缓……缓缓地放松下来。
陈岁当作没看见,镇定地用手指掀开付凌疑的眼皮看了一会儿,又给付凌疑把了一次脉,捋着胡子认真道:“恕老夫无能,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付凌疑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在良久的沉默中终于恢复了他那为数不多的理智,想起之前在大狱醒来时,他也有过一阵短暂的失明。
他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得云淡风轻,还笑了一声:“……没事,是旧疾,很快就会好。”
徐应白看着付凌疑轻微发颤的手指没说话。
他转头对陈岁道:“多谢陈太医跑这一趟。”
一旁的侍从上道地给陈岁递一袋银子。
陈岁没接,摇手道:“太尉折煞下官了!这位公子在雪地里躺了太久,还得要一副驱寒的方子才好,老夫现在写一份,按方子抓,喝上两贴就好了。”
徐应白颔首,淡淡道:“多谢陈太医,有劳了。”
而付凌疑坐在床上快一刻钟,眼睛终于渐渐清明,能看见一些事物了。
烛火摇晃,徐应白坐在床边的藤椅上,旁边谢静微正在努力地写徐应白给他布置的课业——这孩子太调皮,得有人一直盯着他才肯好好写。
离床不远的桌子上摆着一份热腾腾的饭菜,是徐应白刚刚叫人热好的。
注意到付凌疑的眼睛动了动,徐应白呼出一口白气:“你能看见了吗?”
“能了,”付凌疑嗓子发疼,声音沙哑,忽然咧嘴笑了笑,“就算是瞎了,也不妨碍我帮你杀人。”
“看得出来,”徐应白深以为然,刚才付凌疑那抄刀的手可快得吓人,“你昏了快三个时辰,也该饿了,吃点东西吧。”
主食是熬得浓稠的莲米粥,佐以一些小菜,付凌疑喝完以后,抬起头,看见徐应白坐在藤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手,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是一道审视的目光,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和肃杀之意,冷冷地落在付凌疑身上。
徐应白很少这样看人,他骨子里面虽然有些淡然疏离,但在所有人面前大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在付凌疑的记忆里面,即便是在前世最风雨飘摇的时候,除却主杀伐决断教训下属之时,徐应白大部分时候仍旧是温和淡然的君子模样,少有如此冷肃的模样。
付凌疑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而后他听见徐应白问:“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惊悸过度,昏在了雪地里面?”
而后又似不经意般道:“我之前听暗部来报,最近有些迹象可疑的人在徐府周围活动。”
付凌疑:“………”
徐应白定定看着他,极有压迫力的目光分毫未动。
“我……”付凌疑艰难地开了口,他向来不擅长编谎话,更何况是在徐应白面前。
他挑挑拣拣掐头去尾地把事情说出来:“做了个噩梦……被魇住了,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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