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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昨天才和顾子元说可以放出关于他来历的风声。宗元武不抓紧时间调查就算了,竟然还跑到他这里来求指教?
三位皇子里,老四心机深沉,蛰伏隐忍。老六长袖善舞,圆滑处世。唯有老五,脑子里一根筋,干啥啥不行。
偏偏这家伙背后站着定北军府。军权,朝廷,世家,财力......他几乎都不缺,要论起夺储实力来还天然略高老六一头,不然老六也不会到处拉帮结派。
讲道理,要是把宗洛放在宗元武这个位置,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兴许胆子肥了,直接把他爹皇位都掀了。那还会像宗元武一样,还在这里和宗永柳扯皮。
扶持这么个主子,只能说心疼五皇子府上那些谋士门客一秒。
把宗元武送走后,宗洛转头坐回桂花树下的桌案前,拿了些茶,打算烧一壶来降降火。
结果这壶茶还没喝半盏,书童又通报有新的贵客上门。
“今天难道是什么好日子不成,一个个都往我这跑?”
宗洛摇摇头,不信邪地将桌上的画换了个更显眼的位置,静待来人。
他还就不信了。
这一回,来的是四皇子。
终于来了个有头脑的。
宗洛清楚宗承肆纨绔风流之下谨慎狡诈的性格,如果不是有完全把握,他绝不会贸然来拜访自己。
身着华服的皇子踱步而入,面上带笑:“那日在宴会上观先生剑术,惊为天人。只是先生后面几日未曾出席,不知是何缘由,颇为挂念。这才贸然叨扰,还请先生勿怪。”
果不其然,宗承肆一来便是不动声色的言语试探,看到画后也呼吸一滞,显然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他先是用优美华丽的辞藻夸耀了一日那天他在百家宴上的剑术,又体贴地关心了一下宗洛这几天的缺席,实则掩盖在言语之下的真正意图,还是试探。
宗洛有三张牌,真实身份,失忆,目盲。
面对不同的人,他会打不同的牌,目盲是最后一张保留王牌,除了一上来就蛮不讲理把他马甲全掀的虞北洲,就连面对渊帝,他也得死死守住最后一张牌。
“殿下多虑了,草民不过这几日身体抱恙,如今已经没有大碍。”
面对这些暗藏锋芒的闲聊,宗洛不动声色地把信息交出,打太极一样推了回去,倒也其乐融融,表面一派和煦。
“原来如此,先生没事就好。”
宗承肆忘地上一坐,忽然话锋一转:“我还以为是那日在宴上,五皇弟无意冒犯先生,引得先生不快,这里我先替他的不懂事道歉,还请先生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宗洛微微一笑:“没有的事。”
瞧瞧这段位,就和老五不是一个层次。
“先生果真大度。”
果不其然,宗承肆顺着这个话题往下:“......或许这话有些冒犯,但先生的确同我一位故人极像。”
何止是像。
仗着宗洛看不见,宗承肆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眼缠白绫的青年端坐在桌案前,如松如竹。
他很瘦,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堪堪挂在身上,愈发衬得他皮肤苍白,有种堪折的脆弱。凑近了坐时,就连满园桂花香气里也染上那股沉疴药味,却意外地很好闻,几乎叫人沉进去。
就那么坐着,仿佛也有种秋霜满月般的易碎感。
那是他从未在失忆前的三皇兄身上看到过的脆弱。
如同梦里将剑横在脖颈上,让那冰冷雨水顺着剑身淌下,鬓发沾湿衣襟唇角,叫人......魂颠梦倒。
宗承肆展开折扇,平日里那双纨绔风流的桃花眼也黑沉些许。
在来拜访之前,宗承肆心里已经对这位的身份确定了七成。
一年前重伤失忆,被伯国儒家捡到,独步天下却又不失君子之风的剑术,还有一模一样的嗓音和气质......
即使是最为谨慎的他,也不得不承认。
那位葬入皇陵,追封皇太子的皇兄,并未真正身死。
但回归之时,却目盲失忆,成了一个药罐子,把什么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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