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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新生的第一步（第1页）

你的母亲叶青青被龟公带走后，我一个人在街头逛荡，始终觉得心神不宁，不停地回想着大叔对我说的话，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幻想着叶青青被带回青楼后，造人毒打的画面。

虽然大叔说了，叶青青应该死不了，但是打人这种事情，那可说不准，指不定一时情绪激动，下手就重了，况且就算是死不了，遭一顿毒打那也是相当难受的。

况且，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重拾救国救民的理想，可是该从哪里开始呢？我心里还每个谱儿。不过，叶青青也是一个中国人呀，也是四万万同胞之一，而且还是正在受苦受难的那一拨，拯救四万万同胞，我肯定没有这个能力，可是去拯救一个同胞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叶青青给了我重拾理想的勇气，要不就从救她来开始我的理想吧。

打定了主意后，我马上开始满大街地打听女孩的名字，和她所在的青楼。打听清楚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蛮久，我生怕已经太迟了，来不及阻止暴行了，就在街头拦住了一个驾牛车拉煤的小伙子，花钱雇他送我去青楼。我到现在还记得，到了青楼门口，小伙子还揶揄了我一句：“坐牛车逛青楼，没见过急成你这个样子的人了！”

这是我第一次进青楼了，心里实在紧张得不行，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直接跟老鸨点了叶青青的名字。老鸨显得很警惕，只推说叶青青生了重病，不方便接客，我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说自己和叶青青是老相识，过来这边做生意，准备见一见面，生病了没有关系，只要能一起聊聊天也好。

老鸨还是很犹豫。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进青楼，但是过去从戏文、杂书和大人们的言谈中，大概也知道这个地方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我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沓钱，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老鸨立刻喜笑颜开，马上就答应了他：“可以可以，我这就去找青青，来和公子好好叙叙旧！”

老鸨给我安排好了一个房间，让我在里面等待。我等待了好一会儿，叶青青才终于姗姗来迟，她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裙，仓促地化了妆，显得清丽可人，不过简单的妆容并没有掩盖住她脖子上长长的鞭痕，她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显然是刚刚挨过打，但是还好不太重，看来我来得还不算太迟。

叶青青刚刚逃跑被抓回来，又挨了一顿打，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去讨好客人，苦着一张脸，进门后便只是直勾勾地瞪着我。我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面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实在不知道改说点什么。

叶青青见我不说话，便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了，抬起手来开始脱衣服。

“诶！”我赶忙伸手拦住了她。

“干嘛！”叶青青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倒把我吓了一跳。我想想也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干脆直截了当切入了正题：“你想要离开这里吗？”

叶青青惊讶地抬头望了我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子，问道：“我们在哪里见过吧？”

我点点头，如实回答：“就在白天的时候，我在巷子口见过你一面。”

叶青青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耸耸肩，说：“什么都不需要，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我可以给你赎身。”

叶青青更加惊讶了，一脸狐疑地望着我，似乎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为什么？”

我想了想，这件事情似乎很难解释清楚，也只能实话实说。于是我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我的想法，我的心路历程，跟叶青青说了一遍。叶青青始终微微皱着眉头，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任何的表示。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紧张，因为越说下去，我自己都越是觉得荒唐了。

对我这番心血来潮的想法，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会因为心怀疑虑，觉得我不怀好意而拒绝，还是会满心鄙夷，一番冷嘲热讽呢？

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叶青青依然沉默不已。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了，我等得坐立不安，于是苦笑着自嘲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叶青青只是淡淡地一笑，满含深意地说：“有病的在救人，没病的却在忙着害人，那也是很有意思了。”

我听得心头微微一震，也是感慨万端，只觉得这个女孩，当真是不简单。

是啊，有病的在救人，没病的在忙着害人。真正有病的，是这个世界，而治愈这顽症，正是我毕生的心愿啊。

叶青青见我态度诚恳，终于相信了我，说道：“如果能够离开这儿，我当然愿意离开，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地逃跑了。可是你要替我赎身，这可需要一大笔钱呀。”

“需要多少钱？”

叶青青报个了数目，我身上所带的钱，还真有点不大够，不过加上叶青青自己攒的钱，就足够了。我把情况告诉了青青，说道：“我既然都来了这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你要想清楚了，现在世道不安稳，你留在这里，起码还可以活下去，真要出去了，能不能吃饱饭都说不准。”

叶青青却连连摆手，浑不在意地说：“我有手有脚，就算是躲在山里摸鱼抓兔子，也不至于饿死。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些都是小事情。”

既然大家都已经想清楚了，那也没什么好迟疑的了，我们当即各自拿出钱，找到了老鸨，和她说明了来意。预想中的波折和困难，并没有出现，或许是因为叶青青本来就不是个老实的主儿，老鸨一直都不怎么管得住，所以干脆痛快地收了钱，就放她走了。

出了青楼的门，我顿觉天高云阔，满心畅快，好像了却了一场大心愿。我们把剩下的一点钱分了，各自留了一点盘缠，便准备上路了。叶青青说：“我一个风尘女子，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起码让我送你一程吧。”

于是，我们两人在城里的一条小路上，并肩走了很远，闲聊了一阵子，各自说了些生活里的一些趣事，聊的倒是挺开心。具体聊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却很清晰地记得，叶青青问过我：“如果你的理想实现了，世界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我这样的人了？”

我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世界，哪里会有那样完美无缺的角落，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道：“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国家，总会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但是在我理想中的中国，绝大多数人都是可以安居乐业的，卖儿卖女这种事情，肯定是要绝迹。”

叶青青听得有些入了迷，抬起头眺望着天边旖旎的晚霞，满怀憧憬地说：“那样多好呀。”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很暗了，分别的时刻终于还是要到来了。我问叶青青：“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叶青青茫然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先找个地方落脚吧，然后看看做点什么，可以赚口饭吃。反正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我心里有几分惆怅，道了一声“珍重”，便准备离开了，可是却又被叶青青拉住了。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的家在哪里吗？”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叶青青的脸上依然带着憧憬的神色，淡淡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你说你想要救国救民，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事情，当然这种大事，我是做不了的，不过你救了我，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了，如果以后你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如果你不知道去哪里找我，我也会去你，只要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叶青青的话，让我大受感动，虽然我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可以帮到我的地方，甚至不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但还是把我的名字和住处告诉了她。

在茫茫的夜色中，我们终于分道扬镳，各自奔向了前路，奔向了各自新生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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