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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遇神杀神（第1页）

孔盛章这人有时候做事很冲动，如果郑钢率兵南征，孔盛章在后方说不定就会组织什么反郑活动，以孔盛章的身份和影响力，一旦组织反郑，只怕是很难对付。所以，到了关键时刻，郑钢只能是理会杨浩一那话里的最后一层深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再牵绊下去只会更糟。要干大事，只能是“两害取其轻”，纵然惹来物议沸腾，纵然背上一身骂名，为了根除隐患，他也顾不得了。

但是既然杀了孔盛章，郑钢与朝廷及士大夫的关系就破裂了，这次南征，只怕朝廷方面不会给予任何支持。勇进现在也是闭门不出，不再给郑钢出任何主意，缺少了勇进的帮助，郑钢的南征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应该就是他拒绝辅佐郑钢的开始罢？那么，郑钢也很快就该屈尊折节光临自己这贾府寒舍，来敦请自己公然入幕郑府了罢？

郑钢这次亲自来请自己出山，假如真能帮助郑钢平定天下的，这当然很好，不但施展了平生抱负，还能捞到无数政治红利，自己必然就会以郑氏新朝的开国元勋之荣而载入史册，这对自己而言，又是多么巨大的诱惑啊！可是，自己这一次真的能辅佐郑钢一举荡定重州吗？

正在杨浩一苦苦思索之际，净室的木门被“笃笃笃”地敲响了数声。

“何事？”杨浩一握着酒杯仍自慢慢呷饮，头也没抬。

“禀报老爷，府门外有一位客人前来求见。”

来人竟然就是郑钢，郑钢被管事带到了客厅稍坐，他看到杨浩一的客厅十分简陋，座椅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暗探报告的没错，杨浩一果然并不结交朝中百官，平时只是闲居在家，并无结党拉派。

在杨浩一客厅的侧面有一副画像，上面画着西汉开国初年的名相陈平，陈平当年协助宋高祖扫平天下，以谋略过人见长。

郑钢心想，看来杨浩一是以陈平自居了，我倒是希望他真能像陈平那样协助老夫平定天下，以杨浩一的谋略，应该当得起“陈平再世”的称号。“太师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客厅的侧门边传来了杨浩一那永远不温不火的声音。

郑钢看到杨浩一略有一点点喝醉酒的样子，手上还拿着一本诗集，非常恭敬地朝自己小步跑来。他呵呵一笑：“吴大人好兴致，这个时节还在饮酒吟诗？”杨浩一先是招呼郑钢及随行的郑仁，许褚坐定，最后自己才在郑仁、许褚对面的草席跪坐了下来。

“吴某刚才正在欣赏太师府送来的《南征励军诗集》，看到高兴处就喝了点小酒，诗集里很多精彩文字让人看了热血澎湃。”杨浩一将手中那卷诗集翻开举起给郑钢看了看，淡笑道，“适逢读到击节称叹之处，太师大人便屈驾而来，吴某心中更是欢欣无限。”

“哦？这本诗集的文字能让吴大人看了之后热血澎湃？”郑钢看着杨浩一微笑着说。“启禀太师大人，这本诗集中《欢迎南征喜讯书》和大公子郑泽所作的《进军书》令吴某击节称叹，拳拳可感，字里行间溢满了对王师南下那种久旱逢甘霖的真情挚意。”

“吴大人，《欢迎南征喜讯书》乃重州流民所写，的确是发于至诚，真情凝结，令人称叹。”郑钢横了杨浩一一眼，“至于《进军书》不过是铺陈华丽的应景之作，吴大人怕是有些谬赞了！”

杨浩一当面夸奖郑钢的儿子，郑钢作为父亲肯定要谦虚几句，杨浩一当然不会认真，他必然要继续猛夸下去：“哎呀！太师大人过谦了！大公子的那篇《进军书》读起来真的是铿锵有力、振奋人心！‘百顺十三年，荆楚傲而弗臣，命元司以简旅，予愿奋武乎南邺。伐灵鼓之硼隐兮，建长旗之飘摇；跃甲卒之皓旰兮，驰万骑之浏浏；扬凯梯之丰惠兮，仰乾威之灵武；伊皇衢之遐通兮，维天网之毕举；经南野之旧都，聊弭节而容与；遵往初之旧迹，顺归风以长迈；镇江宋之遗民，静南畿之假裔。’吴某一向记性不好，虽然只读了两遍，可是却把这篇妙赋记得清清楚楚的，仿佛是大公子用这篇妙赋一下唤起了吴某对南征重州的所有鲜活生动的想象与激情，太师大人，您听一听，这是何等激昂的豪言壮语啊。”

郑钢笑道：“打仗靠的是谋略而非文章，文章写得再好能管啥用？”口里虽是这么说，内心还是为杨浩一夸赞郑泽所著的《进军书》而隐隐有些乐滋滋的。杨浩一仍在自顾自地说道：“太师大人太看轻大公子这篇《进军书》了。打仗之前营造声势非常重要，大公子的这篇文章顶得上十万雄师，首先就把敌人给镇住了。”

杨浩一这么说，首先就表明他自己的想法和态度，这个立场很重要，所以虽然有奉承之嫌，郑钢心底还暗暗有些高兴。杨浩一这么用心地盛赞郑泽的《进军书》，就分明表示他是全力支持自己南征重州的。

郑钢看杨浩一的态度很明确，于是就想是该与他沟通如何南征的事情了，他咳嗽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听得他这一声咳嗽，一向熟悉郑钢各种细节习惯的杨浩一立刻非常知趣地停住了继续讲话，微微含笑地恭候着他开口。

这次郑钢来找杨浩一，也算是有备而来，事先他面见了天子，打算封杨浩一一个官职，这样可以收买他的心，让他更好地为自己服务，果然，郑钢的声音沉缓肃重地响起：“散骑常侍杨浩一接旨”

杨浩一事先并不知道郑钢这次来竟然还带着圣旨，郑钢这么一说，杨浩一赶紧起立来到郑钢面前跪下。许褚、郑仁也离席而起，在他身后跪下。郑钢从袍袖中取出一卷黄绢，随手轻轻展了开来，缓缓念道：

朕闻树贤为国、擢才为民：原散骑常侍杨浩一，志节高峻，德服于人，特升任为太中大夫之职，钦此。

杨浩一一听，有点不知所措，知道郑钢让天子给自己升官了，而且还是个自己害怕接任的官职，不禁耳朵里“嗡”的一响，原来自己竟被陛下下诏接任了孔盛章的太中大夫之职！而且，不知是郑钢刻意写的呢，还是天子故意暗讽自己，这份诏书上居然还给自己安了两个驴唇不对马嘴的评语“志节高峻，德服于人！”这可真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了。

虽然这里面有郑钢示恩的因素，杨浩一知道接了这道旨意后，以后就算是郑钢的人了，站队就得站在郑钢的一边，但他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跪在地上叩头谢恩道：“微臣杨浩一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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