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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早间听着那屋里的动静,又见着了太子爷怒气十足拂袖而去的模样和散落了一地的花盆摆件的碎片,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上午。
可这正主却半天没点动静,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没事人一样。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娘娘。”安夏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站在唐灼灼摇椅的后边道:“您与殿下到底怎么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有些心慌,毕竟之前那么多次争吵也都是今天这个情形。
生怕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唐灼灼脸上笑意不变,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掀起来一下,只是摆了摆手,无甚在意地道:“没事儿,殿下只是最近政事繁忙,想起一些事心烦意乱罢了,与咱们无关。”
安夏对这套说辞太过熟悉,以至于听了这句话眼皮一跳。瞧瞧,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比什么都好使。
你们看,殿下生气那是因为朝堂上的事,与我无关,我也没法子。
等人都出去了,唐灼灼揉了揉额心,坐到妆奁盒前细细打量脸上那道疤,过了这么些天,这疤也好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凑近了细细看,定是瞧不出痕迹的。
她晃了晃手腕上光泽温润的玉镯子,里头像是有水在缓缓涌动,是今早那喜怒无常的男人给她套上的。
想到这儿,唐灼灼忍了忍,终究还是冷哼了一声,任由那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几段。
那男人会逞威风,一个不如意就碎了她殿中珍藏的瓷瓶古珍,怒火来得那般莫名其妙,还不许稍问几句。
而正大殿里才发了一通火的霍裘,直到晚膳时才堪堪能静下心来,只是那神色,当真算不上好的。等了一天,那个女人不仅人没来,甚至就连一句话也没有,别说话了,只怕连他这个人都不记得了。
当晚,霍裘批完折子已是三更天了,他搁笔揉了揉眉心,压着心底的怒气问:“太子妃在做什么?”
李德胜头低得不能再低,心道这两个主子又是再闹些什么?太子妃这两日明显懂事乖顺许多,怎么殿下不仅不开心,还一进宜秋宫里就发了那样大的火?
“回殿下,这个时辰,娘娘已歇下了。”
霍裘手掌忍不住握了握,原以为离了她身边会稍得清净,可如今看来,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一直是自己,三年来皆是如此。
这三五日来,那女人竟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戏!
表明上一味的恭顺得体,变了个人一样,俨然就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太子妃,该做的都做得滴水不漏,挑不出半点毛病。
甚至在今早他从床榻上逮着唐灼灼问话的时候,那女人还用满是困意的声音劝他雨露均沾,多去旁的去处走走瞧瞧。
仿佛那日揪着他衣袖叫他不要去玉溪宫的人只出现在一场虚幻的梦里。
霍裘心中烦乱,他一向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独独在那女人身上乱了柔肠。唐灼灼的反常从那日晚间开始,明明如今她知书达理不吵不闹,他却觉得心口空荡荡,直到今日晨间那句雨露均沾出口,他简直掐死她的心都有。
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她如此洒脱,如今这局面,无论如何放不开手的人竟成了太子殿下。
冷战又一次在东宫两位主子间拉开了帷幕。
这一冷,就直到八月十五前夕。
唐灼灼倒也习惯了悠然自在的生活,霍裘不来,她也没得将脸凑上去,这事原也不是自己的错。
只是这天,她到底有些心绪不宁,因为按照前世里的轨迹,琼元帝就是在这日的午时去世的。
乾清宫里,琼元帝在昏睡了一日后醒了过来,天色尚早,皇后关氏还睡在外头的罗汉床上,与龙榻之间隔了一道万代兰屏风。
霍裘进来问安的时候,琼元帝正坐在床上,身后垫着明黄色的软枕,在时隔多日后面色终于有了些许的红润。
他瞧着这场景,再联想到江涧西说的话,心底蓦的一沉,从后背生出些许凉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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