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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陛下在,臣妾又有什么可说的!”王夫人犹豫了一下,而后有些幽怨的说道。
霍光闻言也不得不佩服王夫人的心机,这种回答明显就是说汉武帝亏待了刘闳,让汉武帝自己决定,极有埋怨汉武帝的意思,又有让汉武帝补偿的味道。霍光估计王夫人敢这样说,或许汉武帝在床笫之间也曾说过优待刘闳之类的话,当然汉武帝的本意或许只是单纯的优待,可王夫人就误以为这个优待是封为太子。
“话虽如此,不过就你的意愿来说,你想封他在什么地方为王?”汉武帝倒也光棍,他知道这事就算他是皇帝也无法改变,封刘闳这几个儿子那是必须封的,自己能做主的也就只剩封地的安排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那臣妾希望雒阳”(注:雒阳就是后来的洛阳)
“嗯?雒阳……”汉武帝手中的筷子一顿,明显有些犹豫了。
这个时候霍光极力的埋着头,原本他不怎么吃东西也连忙又夹起一片菜喂到嘴里。这个时候霍光已经完全明白了汉武帝的用意,果然自己真的被汉武帝给卖了!
“这个地方啊……霍光你说说看雒阳这个地方封王好不好?”汉武帝筷子往漆器盘子上一放,转头向霍光问道。
“这……好……好是好……”霍光心中恨不得把汉武帝骂个狗血淋头,不过他也只能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犹豫之间又不得不组织起语言来。
霍光其实很想说,雒阳这个地方封王实在是太好了,整个大汉没有比雒阳封王更好的地方了,只不过这里封王就等于给中央制造了一个随时可能造反的强大诸侯,你要说好那是真的好,估计没有哪个王子不希望封在雒阳,可你不好拒绝你老婆,用得着拿我做挡箭牌吗?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汉武帝对王夫人也确实够了解,估计他早就猜到王夫人会要雒阳这地方,于是霍光才被抓来做了挡箭牌,不得不说汉武帝这招确实够损。
“好就是好,那么犹豫干什么?”汉武帝故作生气的说道,霍光感觉得出来,这明显是汉武帝装的,果然当皇帝的各个都是影帝。
这时候王夫人也一脸不善的看向霍光,雒阳乃是天下重镇,是仅次于长安的大城市,她自然希望刘闳封在这里,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将来武力夺取天下,这也是最佳的战略之地。
霍光神色一敛,而后站起身来后退几步,对着汉武帝重重一拜,而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王夫人拜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陛下,雒阳乃仅次于长安的大都市,又有武库和敖仓,是为天下要冲之地,自高祖以来都没有在此地封王,如果封国雒阳似乎有些不合祖制!”
果然霍光话一说完,王夫人眼神明显更加怨毒了,霍光无疑是在告诉汉武帝雒阳这个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封王,当然这其实也是汉武帝的意思,只不过他不好亲自开口拒绝王夫人,才找来霍光这个挡箭牌。但是王夫人不会这么想,即便她也能察觉到汉武帝的用意,可霍光却是直接将这话说出口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霍光讨厌王夫人归讨厌,但作为一个母亲王夫人还是很合格的,至少她在不遗余力的为自己儿子争取利益最大。能选到雒阳这个地方,可见王夫人也确实有远见有野心。
“雒阳这个地方确实不合适,除了雒阳其它地方都可以,再选一个吧!”汉武帝笑着对王夫人说道,表情上也有些亏欠王夫人的感觉。
当然汉武帝心里是最不愿意封任何一个儿子在雒阳的,因为任何一个成熟的帝王,都不因为感情因素而破坏整个国家大的稳定格局。雒阳有着天下仅有的两座武库之一,其中兵甲武器足以武装十万大军,而敖仓更是大汉最重要的战略粮仓,经过这么多年的储备,足以支持上百万人三年的粮食,仅仅这两样就具备了问鼎天下的实力,更不要说雒阳庞大的人口和商业基础了。
王夫人无力的看了汉武帝一眼,心中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争取雒阳只是她尽人事听天命,既然汉武帝不同意,那么也就不必多说什么了。想来汉武帝已经有了安排。
霍光也看出来了,汉武帝这样做明显是已经有了安排,可这更让霍光心里不爽,心中埋怨汉武帝‘你要夫妻恩爱,干嘛拉上我这个小人物来唱黑脸啊?’
果然等了片刻后王夫人没有开口,汉武帝就自己开口说了:“这样吧,我看关东的国家没有比齐国更大的了,而且齐国东靠大海,城郭又大,齐都临淄有十万户,租税都能日进千金,天下肥沃的土地也没有比齐国更多的了。”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这次王夫人没说什么,算是认下了封刘闳齐王这个事,王夫人也知道,齐国确实也是很不错的,虽然比起雒阳有所不如,但也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霍光听到汉武帝是将齐国封给刘闳,也不得不佩服汉武帝思虑周详。首先这齐国确实如汉武帝说的那样,是极其富庶的地方,原本齐国也是有封国的,就是汉高祖的长子刘肥的封国,不过就在八年前,当时的齐王刘次昌因为和自己姐姐私通,加上又得罪了主父偃,这事被主父偃揪住不放,最后畏罪自杀,齐国就此除国。
齐国的富庶那是毋庸置疑的,封齐国说明汉武帝对刘闳和王夫人确实很好,但同时齐国远离关中,这又符合分封的基本原则,就是远离京畿之地。汉武帝这也算一举两得。
“这事还要在朝堂上和众臣商议,暂时就这么定下吧!”汉武帝没有把话说得太死,不过只是封齐王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齐国曾经也是封国,基本朝臣都不会说什么。
汉武帝有意不再提及此事,不过王夫人明显因为这件事心情不佳了,筷子都没动就说自己不舒服告退了。看到王夫人如此明显的作为,霍光心中也不由的感慨,这王夫人和王娡确实差距太大了,事事都做的这么明显,如何能成大事?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宫廷争夺,而刘闳有她这样的母亲太子之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过汉代规定诸王就国之后生母也会以王太后身份一同就国,王夫人到不用继续留在未央宫,或许去齐国养老对她来说也不错。
霍光规规矩矩的坐着,也不再动筷子,他心想自己这个御用挡箭牌也发挥了作用,王夫人也都离开了,这时候汉武帝应该放自己走了吧?现在霍光还真有些困了,毕竟昨夜一直没睡,这一上午又陪着汉武帝担惊受怕的,霍光早就想蒙头大睡了。
说起来今天霍光还真是憋屈,原以为汉武帝会赏赐自己,可实际上这看是赏赐的一顿饭,倒不如说是责罚,这样一来霍光许多功劳都没有换了一丁点的赏赐,让霍光心中也郁闷不已。
汉武帝继续吃了一点东西,而后放下筷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这个时候霍光估计汉武帝会让自己回去了,不过等汉武帝慢悠悠的的再次开口,却是大大的出乎了霍光的预料:“你们几个都下去。”
汉武帝挥了挥手,是对着殿中的几个宫女内侍说的。而后这几人就躬身出去了,不过霍光发现,殿角的那位史官依旧坐着,手中刀笔也并未放下。
“难道这才是正戏?”突然的变化,使霍光的精神再一次被强行提了起来。
“朕的诸多儿子中,只有太子和闳儿可堪重任,不过太子太过仁厚,缺少了王道之气。闳儿虽然才能可勘大任,不过却难以自律。”汉武帝摈退众人,竟然对霍光说出这样的话来。
霍光还无法揣摩汉武帝究竟是什么用意,不过有一点霍光倒是很赞同,那就是汉武帝对太子刘据的看法很准确,其实也恰恰是因为刘据宽厚的性格,和怀柔的政策与汉武帝产生了明显的分歧,才使得父子二人理念不合,导致最后的悲剧发生。对于刘闳霍光完全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其能力和性格如何了。
“太子宽厚仁爱,朝中老臣多赞誉太子,而且百姓也知太子贤明,这也是社稷之福!”霍光还是不得不为太子刘据说上了几句好话。
“太子自有众臣辅佐,朕不担心,不过闳儿就国齐地,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朕反而不怎么放心。如果朕让你去做齐相,你可愿意?”汉武帝一句话说出,顿时将霍光吓得够呛。
霍光连忙起身对着汉武帝就是一拜,心中只萌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这纯属扯淡。口中连忙说道:“臣年幼无知,怎可堪此重任……臣做长安令才不足月余,尚无寸功,又怎可治理一国?臣惶恐,愿在长安令上做出一番成绩,不负陛下提携之恩!”
霍光完全不知道汉武帝为什么会让自己去做齐相,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西汉时王国的机构和级别跟中央朝廷差别并不大,王国的丞相即便比不上朝廷丞相,那也是极其尊贵的。任何情况下都还轮不到霍光。
“哦,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记住你的话,长安令上做出一番成绩,早些回去休息吧!”霍光都还没怎么反应,汉武帝又突然结束了谈话,怎么看都觉得汉武帝这一会表现不正常,不过这到有些符合汉武帝的风格,至少霍光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汉武帝这样搞了。
“臣告退!”霍光逃命似的告退而去。走出猗兰殿霍光从新呼吸道外面的空气,才感觉脑袋清楚了不少,不过还是想不明白汉武帝最后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等出了未央宫霍光才觉得轻松了不少,不过这个时候那浓浓的睡意也袭来了,霍光连忙上了马先回府睡上一觉,就在霍光上马之后,才感觉到自己怀中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伸手一摸霍光才想起汉武帝给自己那块虎符还没上交。
霍光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竟然疏忽了,金华殿见汉武帝的时候竟然忘了上交,不过随即霍光身躯一震,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上交,可汉武帝难道也忘了收回虎符吗?虎符可以说是皇帝的命根子,如果汉武帝也忘了有些说不过去。很快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霍光心中萌生,难道是这就是汉武帝对自己隐藏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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