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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这么温情,莫澜反而不习惯了,盯着他的眼睛,像要看到他心里去。
“别想太多了,你现在是病人,我不能把你扔出去由着你乱来。”他太了解她,知道这个时间她不肯去医院就只会硬抗。
“我也没说什么呀!”她语调轻快起来,“那你等会儿叫我啊,不然我可能就睡到明天大清早了。”
她拉了个靠枕在沙发上躺下,没有一点灰尘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是回家的感觉。
程东出去了,她撑起上半身看了看,客厅角落的植物架上什么空空如也,不见他当初手把手教她种下的火龙果。
两盆小小的刺球长到现在应该也很大了,说不定已经开花结果,做了祖母。
所以还是有变化的,很多东西消弭于无形,她不过自欺欺人一回罢了。
程东给的药很快起效,胃部的绞痛渐渐消失了,困意袭来,她没怎么挣扎就睡了过去。
她的手还搭在胃部,因疼痛蹙紧的眉头却已经松开了,呼吸均匀绵长。她能睡着就代表没那么难受了,程东在沙发边坐下,给她盖了薄毯,寂寂地看着她。
这世上怎么就没一种药能治治她的倔脾气呢?如今医学昌明至此,他能为人的心脏换瓣膜、放支架,甚至做完整的心脏移植,可她心里想什么,他却看不透也摸不着。
大概她也是一样。两个曾经相爱的人有朝一日分开了,说什么、做什么都只得猜来猜去,再不肯坦诚交心。
第二天大早,莫澜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卧室的床上,床头柜上摆着她应该在“半小时后”吃而没有吃的药。她看了看另一侧平整的床铺,程东昨晚没有睡在这里。
空气里有白粥的香气,她光脚踩在地板上,跟踪香气进了厨房。
程东正把粥从锅里舀出来,听到她的动静,头也没回地说:“还有哪里难受?床头柜上的药你看到没有,昨晚你睡熟了我就没叫你,等会儿喝了粥还是要把药吃掉。”
莫澜没吭声,他又问一遍:“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还是没听到回答,他刚要转身,腰上围拢来两条手臂,整个人已被她从身后拦腰抱住了。
他握着粥勺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下,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松手。”
“嘘,别这么大声,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莫澜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惺忪沙哑,很用力地抱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脸颊都贴在他背上。
她的脸很凉,他背上却很暖。他身上永远是干净清爽的味道,不像她现在这么邋遢,还满脸病容。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屋里安静极了,只听到火上的白粥沸腾的咕嘟声。
“昨天是你抱我到床上去睡的?”她问。
“嗯。”程东没有否认。
“为什么不叫醒我?不是说还要再吃一次药?”
“你能睡着就让你好好休息,对身体康复有好处。症状没有加重的话,消炎的药可以视情况吃或者不吃。”
她抬头在他背上蹭了蹭,笑道:“你就不能承认是关心我吗?那你现在为什么又给我煮粥?”
“谁说这粥是你的?我给自己做早饭,反正一个人也吃不了,才顺便让你也吃一点。”
她手揽得更紧了,闭上眼道:“我不管,我就当你关心我。”
如果病一回能让她再窥见他的真心,再多病几次她也甘愿。
程东去掰她的手,说:“把衣服穿好,洗手间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去收拾一下再出来。”
他跟她这样站在厨房里,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家常的,仿佛又回到以前双休日她拖着他赖床,揽着他脖子撒娇耍赖的日子。
她怀念那样的日子。从小到大,她信奉的是愿无岁月可回头,直至她遇到程东——她觉得她这辈子唯一的真正快乐幸福的生活都是跟他在一起度过的。
“程东……”她也有问题想问他,即使要抛开她的自尊,她也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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