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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的确以他之前不敢生事的情况来看,在看到我锦衣卫撤走了明面的人马之后只会心存庆幸,断无反而进宫告状的可能。不过你说这是唐枫指使的可有什么证据?他这么多对自己并无任何好处,他为何要这么做?”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是田尔耕却也并没有被崔呈秀说服,“而且唐枫离开京城也有好几日了,他怎么还能指使到信王?”
“这正是唐枫高明的地方了,他就是借着出京的这个由头来撇清自己的关系,正因如此才体现出此人的心机之深沉。至于说好处,我却还看不出来,或许他是想取你我而代之,成为九千岁的心腹,又或是还有其他的想法。不过你且细想,在他离京之前必然还与信王有过会面,必是在那时他将此计告诉信王的。”崔呈秀说道。
田尔耕细一回忆,这还的确如他所说一般,在唐枫离京前几日曾再次去见过信王,若真如崔呈秀所推断的那样,自己可就是被人害了都不知情了。见田尔耕动了心,崔呈秀就继续鼓动自己的如簧之舌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唐枫他人虽然已经离了京城,但是却一定会时刻与信王保持着联系的。我想只要你派人去注意一下,他与信王间的勾结就无所遁形了。”
“你是让我不顾九千岁的责怪再派人去监视信王府?不行,这可不行,别说我怕被九千岁知道后受到惩处,就是我的那些下属也不肯再去信王府了。”田尔耕立刻拒绝道,显然他虽然对此有所怀疑,但却不会再冒这个险了。
“我并不是让你派人去监视信王府,除了信王府外,我们还有另一个突破口的,那就是唐家。如今唐枫和他的夫人都离了京城,如果他不是我所想的那样的话,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但是若他真与信王尚有往来的话,那里必然能看出一些端倪来。田大人,你只要派人去唐枫的府第周围查看,我想就能有一些证据能到手了。到那时我们便可趁机向九千岁告唐枫一状,从而洗去我们的过错了。”崔呈秀继续鼓动道。
“这个……”田尔耕在犹豫了好半天后,终于一咬牙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若是这次再没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便不会再听你的意思了。”话虽然如此说,其实这也是因为田尔耕忍不下这一口气所致,他也很想向魏忠贤证明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有理据的。
解惑终于回到了京城,当看到这里熟悉的一切时,只觉得身上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但是当他从家中的仆从口中得知唐枫已经和夫人一起去了南直隶的消息时,脸上的笑容就为之一收。他二话不说,就想去牵马重新上路,但这时家中的管家劝住了他:“解哥儿,你现在去追赶老爷已经有些晚了,此时天色渐晚,你又赶了好几日的路了,何不先在家里休息一两天呢?反正老爷和夫人是去歙县,你若想去找他们也很是容易,何必急在一时呢?”
解惑知道管家何伯说得在理,自己这一路从北到南上千里地赶也确实是劳累了,便听取了他的建议,先回自己的房中休息了。不过他虽然回到了房中,可心里却一直想着如何追上公子,直到夜半时分,他依旧难以入睡。既然睡不着,解惑索性就走出了房来在院中练起了气来,在经过金国的落败之后,解惑已经知道自己的武艺还是不足以成事,所以这一路行来他都勤练内功不辍,为的是让自己的本事再上一个层次。
他人一旦静了下来,就隐约感觉到了在唐家大宅之外有着一些行踪诡异的人正在窥探着这里,顿时他的眉毛就挑了起来。这一路来总是见不到公子的懊恼,在金国落败后的丧气,在这一瞬间都爆发了出来:“什么人竟这么大胆子,敢在这里做些鼠窃狗偷的行为,真当我解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忍耐不住了,刷地站起身来就直往自己所察觉的有人隐藏的所在而去。
在唐府之外,十多名锦衣卫很是无聊地看着寂静的黑暗,他们听令来此监视已经有两日了,但是这里却没有一点不妥当的地方。这让他们不禁心生怨怼,而且他们也知道唐枫如今深得九千岁的看重,连自己的提督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还有些害怕自己会步那些在信王府外监视的人的后尘。
正当他们心怀忐忑,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一片黑暗的时候,一条人影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然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府外窥探?”
几名锦衣卫闻声立刻回头,就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见对方不过是个少年,几个人登时就松了口气,其中一人亮出了腰牌道:“我们是锦衣卫的人,奉命监视你家主人,你若是识趣的就给我老实回去,不然的话,就定你个冲撞之罪!”
“锦衣卫?我家公子也是锦衣卫的千户,而且他现在并不在府中,你们为何来此窥探?我看你们是图谋不轨吧?我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是快滚,不然的话,就留下点记号吧!”既然对方是锦衣卫的人,解惑也不想不给对方留点颜面,所以给了他们一点选择的余地。
但是这些人根本不信这么一个少年能有什么本事,所以他们只是哈哈一笑,连动都不动一下。这下解惑心里一直憋着怒火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在一声冷哼之后,他就动了起来。两名当先的锦衣卫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他手中的短刃割下了一只耳朵。
其他几人见他真的动上了手,忙都拔出了绣春刀与之交手。但是这些锦衣卫擅长的只是藏身暗处窥探,若真论武艺根本不直一哂,还未等他们舞开刀呢,几人就都被割下了一只耳朵。解惑冷笑地看着那几个又惊又怒的人,说道:“这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你们若是再不走的话,我就让你们今后再也走不了路!”
声音刚落,已经吓得丢了魂,连呼痛都忘记了的一众人都就都撒腿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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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南到宣府
之前锦衣卫也曾来监视过唐家,而且比这次更为嚣张,更加的目中无人,但是那时因为府上还有柳慧在,所以解惑并没有真的出手将他们逐走。但是这次情况就不同了,现在唐家只有一众仆从,解惑自然不怕锦衣卫因此事而为难公子,何况这些人看上去也很是鬼祟,自己大可否认。不过解惑因为怕给公子惹来太多的麻烦,所以下手还是颇有分寸的,只是割下了他们一只耳朵作为薄惩,并没有真个伤了他们。
解惑以为自己是留了手了,可是当田尔耕接报看到这几名脸上鲜血淋漓的下属时可不这么认为,听他们说完经过之后,他的脸上顿时阵青阵白,既惊且怒。他很想为这些下属出头,带了人去将那个伤了自己十多名属下的人给抓来关进诏狱,然后让他知道锦衣卫的厉害,但在稍一冷静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解恨的打算,挥手让这些人下去疗伤了。
唐枫如今深得魏忠贤的信任,就连皇上都见过他了,自己还是不要与这个人起冲突的好。这是田尔耕在冷静下来之后得出的结论,他也知道此事即便告到了魏公公那里他也不会理会自己的,毕竟这是他自己所下的决定,反倒是会让其他人抓住把柄。所以在再三权衡之后,田尔耕终于决定不再对管唐枫和信王的事情,以求自保,至于那些受了伤的下属,他只是发了数两白银作为补偿,就将他们给打发了。现在他已经不敢再多事了,而那个崔呈秀也被他列为了拒绝往来的对象,他可不想再被人拿着当枪使了。
虽然田尔耕看清了情况想要明哲保身,但是他却不知道在最近的一连串的事情之后,自己在众锦衣卫中的地位和威信已经一落千丈,许多人已经对他很是不满。此时在一个京城的千户所中,几人正满脸怒容地说着话:“想我锦衣卫,自太祖皇帝创立以来,除了当日失权之时曾被人所欺凌,还有哪一日有过这样的情况?众多为他田大人办事的兄弟被他为了自保而丢弃,每人不但被革了职,而且还被处以军杖,现在人还躺在家里动弹不得。现在又有这十多名兄弟被人残了身体,他又只是像施舍一般给了几两银子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了,真是岂有此理。”
“不错,自从他田大人做了我锦衣卫的指挥使后,我们已经成了东厂的附庸。即便是当年的刘谨、王振等东厂厂公当政的时候,我们锦衣卫也没有落得如此下场,总还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立体系的。现在看看,只要东厂下的令,我们锦衣卫就要应令行事,他们抓的人就要交与我们拷问,他们到底是当我们锦衣卫是什么?我们锦衣卫可是皇上的亲卫,是监察百官的利剑,现在倒好,成了人家东厂的走狗了。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正是因为我们的提督大人他太也无能,只知听从九千岁的命令,我们锦衣卫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的。若再这样下去,我们与刑部的那些无能之辈就完全没有两样了。现在想想,当日在骆大人当指挥使时,我们何曾有过这样的局面,即便东厂的那些番子总是与我们过不去,我们也不怵了他们。现在却是见了面都得对他们恭恭敬敬的,真真是岂有此理!”
眼看到自己的下属在自己面前大发牢骚,身为千户的骆养性只是淡淡地笑着,既不阻止他们的话头,也不参与进去。直到他们发完了牢骚之后,他才慢慢地说道:“如今的形势就是如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东厂的厂公可是九千岁本人,我们锦衣卫自然不能与他们相比了。兄弟几位还记得先父当年的威风,小弟我也是深感欣慰的,不过我们想要翻身,除了要换了他田尔耕之外,更为重要的还是要从阉党中脱离出来,这一点几位自问能做到吗?”
几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没了言语,他们可是知道如今的朝局的,阉党完全可以说是做到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连东林党这么多的重臣都被他们整垮整死了,自己这些只知舞刀弄剑,刺探情报的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见众人没了话说,骆养性反倒说了起来:“不过凡事总有一个尽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他阉党能一手遮天,能让所有人都听命行事,但是总有一日他们的好日子会到头的,所以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这一途。现在大家发发牢骚也就是了,不过有些该做的事情却还是得做的,比如将某些对他们不利的证据留下来,我总觉得会有人站出来与阉党斗上一斗的!”因为这里所坐的人都是和骆养性从小一起长大的锦衣卫世家的人,所以有些话他也不藏着。在见大家都点了头后,他又说道:“还有,正如你们刚才所说的,我们锦衣卫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田尔耕无能,只知道巴结魏忠贤,所以我们真要想有出头之日,就得想个法子除去他了。”
京城中的情况随着一些人的乱动已经更为微妙,但是这一切虽然与唐枫所想的有些不同,但是总体的形势却没有脱离他的预期,甚至可以说他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是在他一路向南而去的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就大大地出乎他的预料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将他们的身份和行止给所了出去,同时也不知那些沿路的官员是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深受魏忠贤的看重的,反正自他出了京城之后,一路上都有官员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相待。见了他的车队之后,就上前邀请他赴宴。
这些人或是知府,或是知州,甚至是更大的官员,唐枫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只得有请必到,这样一来就大大地降低了他们前行了速度。每到一处,就要从中午喝酒到晚上,次日当然无法早起,这让唐枫不胜其烦。在这样过了五六日后,他们也才行了不到百多里路,若这样下去,只怕赶到南直隶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了。
无奈之下,唐枫只得改变了前进的行程,不再沿着大路官道南下,而是改走小道。虽然这样一来会走上不少的冤枉路,但反倒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而在路过那些大的城市的时候,唐枫也不进去休息,而是绕城而过,人马只在野外休息。
好在这时的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倒是不怕在外宿营时挨冷受冻,而那些个军士们虽然都是在京城里的人马,但是在野外的宿营还是能做到的,所以倒也没坏处。就这样紧赶慢赶之下,唐枫一行总算是来到了南直隶的低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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