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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岭,路柔躲在深草中一夜没闭眼,直到明早一辆私家车经过,睡了一路,回到北城。
割腕那天,她清理完所有关于他的照片和物品,看这些东西被火吞没,路柔抱着膝盖流泪,仿佛看到十八九岁的自己被火烧死,撕心裂肺。这是最痛苦的时候,几乎伤到了极点。她的回忆、她的爱情、她的希望,从没想过会被自己决绝地亲手了结。
拿刀划破皮肤,对她而言还像是一次清洗,洗掉江漫。至于干呕的病,是分手的后遗症。
父亲问她为什么回来了,那时路柔没有与人交谈的欲望,解释不出如何被耗尽。索性说,江漫劈腿了。
路父愤怒,绝不让江漫打扰她。第二天,让朋友的私人飞机送她出国,将她的信息隐蔽得很好,一心让她休养,更没告诉她山甘巴车坠河的事。
路柔有想过,如果她真不在了,江漫又是什么反应.
路柔——
有人叫她,她抽回神。是江漫。
江漫看她漠然地看着他,然后撇眼,看向了车厢前方——数还剩几站。周围吵吵闹闹,他只觉得内心静透了,想开口,许久不成句。
又是一站到达,人剩得更少了。江漫放缓语调说:“你别跟别人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路柔闭了闭眼,有点疲累。“可我不需要。”
还有些话,几乎要冲出来:为什么我爱你的时候,你不这样表现?
“江漫,比你优秀的人有很多。”她又说,“如果我穷点、又自卑,害怕没人要,还有把柄在你手上,或许我们还能再缠一局。”
苦涩一笑,江漫接不下去话了。不得不说,她这句话的杀伤力足够击垮他百遍千遍。挽回她,目前他有多无能无力,他知道。
已没什么好失去了。江漫又振作起来,对她说:“我砸了古筝。”
顿了一下,她说:“哦。”
路柔听路父提过,没想真砸了。山甘分手时让他二选一,知道绝无可能,但还是说了,为心头那点委屈——凭什么我永远排在它的后面?
江漫为谁砸的?为她?何必。路柔不想把话引到这。就像对林凉说他是为沉蓓砸的,她更愿意江漫没那么爱她,这样才不会降低防线。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你的手能弹。”她说。
江漫下意识动了动左手,很久,闷着声音“嗯”了一下.
车站一个个地过去,那段时间他们一直无话。
这种生疏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肩膀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他忘了过去告诫她说在外面不能太亲密,他不习惯。
坐车这段时间,路柔大多看窗外,江漫看她,想补失去的那两年。
看路柔的面部表情缺乏,微呆,特别的安静老实,比之以前的生动活泼,她似乎失去了孩子般的快乐,他更觉得是自己犯的罪。可她隔他那么远,整个人淡淡的冷漠着。
江漫想起找她那年,有人拿假消息骗他。钱被拿光,人被打得疼晕在山洞,两天没吃没喝,若不是他给余洲说一天没回就报警,差点死在无人之地。那会儿蠢得不可理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真他也要去。
他在拼命地爱她了,可她怎么就死心呢。江漫仿佛站在悬崖上,脚下深渊。
拿起她的手盖在眼睛上,江漫的鼻头越来越酸,心脏抽得疼。
尽力不让情绪露在脸上,他把声音极力克制得平静:“路柔,你不要他,以后他怎么办。他没办法爱上别人,每天只想着怎么把你找回来。他找了你两年,等了你两年,这两年,什么苦都吃过了,他真的认错了,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吵架,就想黏着你,跟你和好。他变了。”
路柔的手心痒痒的,没立即移开手。
“江漫,离开山甘后我谈过几个。”
愣了一下,他说:“嗯。”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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