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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艾琳,醒醒,快醒醒。”
艾琳的耳朵里传来艾达的声音,她略略睁开了粘的很紧的眼眸,抬眼看了一下站在身边的哥哥,嘴巴无力了动了几下,发出了几个微弱的音。
艾达看着那双曾经象星光一样闪亮的湛蓝的眼睛,此刻变得象涸结了的海水,浑浊不堪。妹妹那削瘦的脸庞,那深陷的眼窝,浑身找不出一两肉的情形让他非常痛苦。
自父母在那场车祸中丧生后,自己与妹妹便被亲人们送去了孤儿院,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夺一空。
而这还只是灾难的开始,他们被送去的那家孤儿院其实是一个拐卖儿童的地下据点,园里的牧师常常会打骂孩子,而且经常会有一些孩子失踪,当有人问起之时园里总说他们已经被领养了。
若不是那一日艾达半夜闹肚子起来经过园长的屋子时听到里面的谈话,他真会以为那些孩子是被送走的,曾经他还很羡慕那些孩子,因为这个园里的人都会打骂孩子,呆在这里就像呆在了地狱一样,曾经他也很希望有人来领养自己跟艾琳,哪怕是只领走艾琳也好,这样她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听到园长与那个陌生人的谈话后,艾达轻轻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只是他心里的恐惧却如火烧一般的灼着他。因为园长说等这个星期一过,就要将艾琳送走了,有一个专门培养皱妓的地方需要一些年龄小的又长的清秀的女孩。
进来的几个月已使艾达看清了很多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信任。也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让他一下子长大了,若不是这几个月的磨练,只怕在听到园长的话,他就要发疯了,他最亲爱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妹妹怎么可以被他们送去那种地方。他又在四处转悠着寻找能偷偷溜走的地方,明天就是星期四了,只有两三天时间了,一定要快些才好。
机会终于被他等到了,星期六园里将会接待一批慈善家,那时园里所有的孩子都会被允许在园里自由的出入,因为他们不能让外人看到园里的孩子的被拘禁着。艾达牵着妹妹的手在园子里左晃晃右晃晃,并不时的在园长他们的身前经过,这几日因为他表现的很乖巧,所以园子里的人也对他放松了一些,在他们看来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艾达拉着妹妹的手拼命的往前跑,刚才他看到后院那里的门因为运送食物的原因开着,就拉着妹妹逃了出来,现在只能尽可能的走的远一点,不然被他们找回去的话就不妙了。
艾琳跑的很累,可她没有开口让哥哥停下来,小小的她早就已经明白,除了哥哥谁也不会对她们好了,所以就算在怎么累也要跟上哥哥的脚步,并且一直跟他在一起。
终于脱离了虎穴的兄妹俩非常高兴,可这种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们的肚子饿了,可他们根本就没有钱,也还没有劳动的能力,要怎么生存下去呢。实在饿的忍受不了的艾达和艾琳瘫倒在了街边,这时天已经有点黑了,街上来往的人也渐渐少了,那些个行色匆匆的人根本就未注意到倒在那里的两个小孩。
‘叮’的一声,艾达睁开眼,一枚硬币在他的脚边闪着光,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温暖的笑容,那是一个同样衣着破烂的人,脸上黑黑的满是油腻,伸出来的手也是黑的,可他的心却是纯洁的白。艾达看着那个与他一样贫穷的人,流下了泪。
吃完面包后两人又回复了些力气,他们又继续往前走去,夜晚的街头也会有许多的危险,而园里的那些人也可能会到街头来寻找,因为他们知道艾达他们没有地方去。
半夜,已经非常疲惫的兄妹俩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微弱的街灯下,两个长长的身影缓缓移动,街的一边是一个破旧的屋子,门已经没有了,黑暗下像一个张开了口的猛兽,正等待着食物的到来。艾琳颤抖的看着眼前这个空洞洞的屋子,实在不敢进去。而稍微年长一些的艾达虽然也有些害怕,可为了不在街上被人发现,只能牵着妹妹的手往里走去。
清晨的光,从坏了半边的窗架子里传了进来,照在了两个倦缩在一起的小小的身子上。一阵暖意让艾达清醒了过来,眼所能及的地方都是坏的椅子和长凳,他们的后面是一尊没了头的石像,这东歪西倒的屋子没有一样完整的东西,要说还有一个能落角的地方,也就是自己与妹妹现在睡的这个以前是牧师站立的神台了。
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妹妹,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以后的路会很苦,但他们两个人还是能在一起了,只要这样就够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未见妹妹醒过来的艾达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他摸了一下艾琳的额头,滚烫滚烫,埋在臂弯里那瘦弱的小脸更是一片绯红,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他急的上窜下跳,可光是着急也没有用啊。
艾达将妹妹搬到了神像的后面,然后拍了拍身上有些破的衣服,走出屋子,外面那刺眼的阳光让他一时有些不适,一定要给妹妹找些吃的东西和水,如果能找到药那就最好了,他这样想着。
傍晚,艾达拖着一条腿走回了屋子,手上只有几小块从傁水中捞出来的面包,他一片也没舍得吃,因为就为了捡这几片面包他还被那些年长的拾荒者给狠揍了一顿。神像后的妹妹佗红着一张脸,呼吸也有些急促,可当艾达将手中的面包递过去时,她还是速度的将它们都吃了下去,并不时的舔着嘴唇找水喝,当她吃到最后一块的时候,她突然看了看艾达,并示意艾达吃,可艾达却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艾琳的烧有时退一点,有时又加一点,每天那几小块的面包根本就不能满足艾琳的身体需求,她的病也就不容易恢复了。连着一个礼拜下来,艾琳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而艾达更惨,不但瘦的没有一点肉,还会时不时的被人揍,浑身上下更是伤痕累累。
“艾达,好多肉肉哦,我要吃肉了,艾达。”艾琳无意识的呻吟着,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桌丰盛的食物,她高兴的拉着艾达的手一起走了过去。
“艾琳,你等着,哥哥这就给你去拿肉,你要等我啊,一定要等我。”艾达红着眼走了出去,妹妹现在的这个情况让她想起了妈妈临死前的样子。
艾达又一次来到了那个有着众多商店和饭馆的街道,他直直的盯着过往的行人,看有没有会施舍一点东西给他,等了许久之后,仍是一无所获的他,在一家超市边上看到一个老妇人居然把一整条的香肠扔了她的狗,看着好条香肠他的眼睛红了,他不顾一切的上前抓住了那条也许能挽回妹妹生命的香肠,可就在他的手抓住香肠并打算往回走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条半人高的狗一下扑过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艾达摔倒在了地上,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那条香肠,周围的人群开始旋转起来,他的眼前阵阵发黑。
“你怎么样了,醒醒。”是谁,是谁在叫我。那温暖的怀抱使他回复了些许清醒,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他的头顶出现,眼眶中似乎还含着泪花。
“艾琳,要吃肉肉,教堂,艾琳。”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让人难懂的话,将手中那条带着鲜血的香肠递到了那双并不宽大的掌中,只因为他在那双眼中看到的光芒。
倦缩在墙角的艾琳身子一阵发寒,她的眼前不断的闪现出爸爸妈妈与艾达的脸,他们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醒醒,你没事吧,快醒醒。”就在她既将触摸到艾达的手时,一阵摇晃让她离开了那个梦境,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想着艾达与自己曾经在那些陌生人那里吃过的苦,她畏缩了一下,继而张嘴咬住了伸到面前的那只手掌,狠狠的,狠狠的咬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她有些涣散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并没有发火的人,听到他提起艾达的名字,她终于松开了口。
艾达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她听着眼前这个比哥哥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说着,心里没有悲伤的想法,艾达去了天堂,那里不会挨饿,那里不会受冻,那里还有爸爸妈妈。天堂,我也要去天堂了,眼前又闪现了艾达的脸,他仍然对她伸着手,她笑着走过去,想与艾达一起去天堂找爸爸妈妈。
只是耳朵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唤着,极度饥渴的她更是吸吮到了一股带着淡淡腥味但有些甜味的水,她拼命的吸吮着,直到自己完全陷入黑暗都没有放开。
当艾琳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世界完全变了,那个救了她的大哥哥给了她一个能站在阳光下的生活,给了她新的爸爸妈妈,给了她渴望已久的家,她暗暗发誓一定要用全部的生命去守护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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