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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体瞬间僵硬,眸中闪过一抹杀意,手亦摸向袖中,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殷芜看见了他的动作,却只当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一直知晓,我无恶意。”
郁宵抬头,眼中的恭敬之色尽数散去,剩下的只有怨恨狠厉,“你想怎样?”
殷芜端坐着,开口轻声道:“我想推翻神教,不想做这个神教圣女了。”
郁宵依旧戒备。
殷芜知道他不可能马上交付信任,自嘲一笑,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灵鹤宫,该知道我这个神教圣女也不过是傀儡,我做够了这个圣女,黎族应该也做够了奴隶,不如我们合作。”
少年桀骜不驯,反问:“圣女既是无权的傀儡,对黎族又能有何助益?困于灵鹤宫中的你能做什么?”
“能做的事不少,比如,”殷芜直视少年的眼睛,“一把火烧了戒塔。”
郁宵面色微变,“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可联系上了京中潜伏的族人?”
*
屏兰塔和戒塔相继被烧毁,引发百姓不安,新教余孽趁此机会大肆散布神教将亡之言,百里息命暗阁秘密调查言论的源头,剪除了新教的几个据点,只是并未找到那位新教教主宗宥。
另一面又要重修二塔,事物繁杂,一旬转瞬即过。
又是十五月圆之夜,后殿浴池。
百里息已在冷水中泡了一个时辰,体内的燥热却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他仰头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烦躁至极。
许久,他人才终于平静下来,闭目陷入冥思之中。
那十多日未露面的殷芜便出现在他识海之中,与之前那些幻象不同,她人似蒙上了一层虚影,并不真切。
少女鬓发散乱,眼神惊恐惶然,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似有话想同他说,张嘴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凄然哭声,竟是哑了,悲戚绝望至极。
像是一朵娇嫩无比的花,在他眼前无声枯萎。
百里息瞬间清醒过来。
他眸子染上腥戾之意,唇角却勾起,“这次,又是谁想死了。”
另一边的灵鹤宫里,殷芜被窗外呼呼风声惊醒,床头那盏琉璃灯却不知因何熄灭,殿内一片漆黑。
她缩在床角,瑟瑟闭上了眼,鼻间似乎闻到了殷臻死那日残留下来的血腥气。
有夜枭落在屋檐上,啸叫了几声,凄厉吓人,她只能扯过被子盖住头,隔开那浓黑的夜。
窗扇忽被风吹开,殷芜惶然掀开床帐看去,正要唤茜霜进来,竟见殿内站了个人。
时值春初,夜里依旧冷得紧,他却只着一件白袍,有水珠从披散的头发上滴落,深渊寒潭般的眼看向她。
若不是殷芜看清了他的脸,险些就要惊叫出声。
百里息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微凉的手抬起了殷芜的下颌,“说话。”
殷芜简直有些发傻,不知百里息要让她说什么,难不成是他发现了郁宵的身份?殷芜一慌,正在想如何解释,下颌上的手却用了力。
“说话。”百里息重复了一边,声音有些压抑冷硬。
殷芜开口:“大祭司怎么了?”
或许是才清醒的缘故,殷芜鼻音有些重,却并未哑。
还没变成一个可怜的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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