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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些小娘子们已经点完了菜坐下,有人发现了坐在角落的濮九鸾,见他生得俊美,你推我我挤你的示意瞧他,又不知说些什么,一齐叽叽咕咕笑作一团。
暗处的疾风暗暗替这些小娘子们担心:知道这是谁吗就这般侵扰?!小白起的名号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知濮九鸾神色未变,丝毫没有察觉到外界变化,只专心致志品尝着甜品。他再舀一勺杏仁露。
洁白如雪,丝缎般流淌,一看便知研磨得极其用心,这时候濮九鸾才发现芝麻糊要研磨得粗粝些,芝麻糊甜香,便不刻意磨成粉状,杏仁露提神,便磨得细滑好叫人入口。
送入嘴中后立刻能体味到杏仁露香润丝滑滑过舌尖,带着一丝杏仁特有的果木香气,甜滋滋,丝滑滑,直滋润进心田。
杏仁露上面撒的却是提子干,有玫瑰清香,吃完后在唇齿间缠绵不散。
一者口感浓稠,一者口感丝滑,两者叠加,在舌尖相互追逐,濮九鸾喝着喝着,有淡淡的安心从心底升起来。
似乎像娘亲从前做过的甜羹一般。
他是老国公爷最小的儿子,却不得老国公爷宠爱,童年与他而言记忆深刻的便只有娘亲问他粥可温。
父亲不爱自己,娘亲却总是端着一碗甜汤,等他习武练字的空隙,与他喝一口,笑眯眯掏出手帕与他拭汗,问他累不累。
老国公爷从不踏足娘亲的院子,常年居住的院落据说还是从前第一位夫人的住所,一应陈设摆件都与从前一般。
母亲在这冷漠中却仍然怡然自得,种花、斗茶,读书、煮汤,直到后来病重,她在濮九鸾心中一直都是笑眯眯端着甜羹站在满庭花树下的模样。
直到她预感到自己不行了,破天荒请了丈夫来榻前叮嘱后事的那一天。
那一天雨可真大,直落进濮九鸾的生命里去,叫他此生都厌恶上了雨天,也让他的心里从此缠缠绵绵下起了雨,将自己一人笼罩在无边的阴雨中,生人勿近。
他在灯下想着往事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近处的蜡烛结了灯花,“吧嗒”一声掉落桌面,才将他惊醒。
恰在此时,慈姑笑眯眯递上来一碟子藤萝饼:“店中客多,这是我做来自己吃的零嘴儿,您先尝尝。”
还算有良心。
濮九鸾淡定地点点头,一侧嘴唇却不受控制得翘起。
紫藤萝饼雪白的外皮上散落着几朵紫色藤萝花瓣,捻起一片,层层酥皮纷纷掉落下来。
凑进嘴边小心翼翼放进嘴中,“窸窸窣窣”碎裂一片,酥松的饼皮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在嘴里一道道融化开来,口感细腻如同一层层雪花,薄如蝉翼,入口即化。
内里的紫藤萝馅儿甜香可口,细品还能尝出一朵朵花瓣在最终零落成泥,
口中清甜一片,紫藤花泥特有的丝绒感在舌尖划过,落入喉咙,似乎置身于如瀑紫藤花前,无边夏日铺面而来。将他适才心中的阴鸷消了个七零八落。
他点点头。这小娘子是黄嘉娘还是康慈姑又有什么要紧呢?倒是自己回去翻出来黄家的卷宗才是正紧。
等慈姑招呼完客人时,才发现那九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不过他原来坐过的位置上,孤零零放着一两白银。
“这人……”慈姑摸摸下巴,“莫非是个有钱无处使的?”
*
却说马行街夜市上,也不是每家店都这般红火,如今新开的那冯家食铺就生意惨淡。
冯霖开张时请来汪行老撑场子,谁料汪行老喝了一口笋鸡汤便拂袖就去,还当众批评汤处处不对。
新店开张便打了个哑炮,被围观人群指指点点。过几天食客更是在店中的菜里吃出了高粱笤帚柄,这下更是无以为继,生意逐渐暗淡下去,就连晚上生意最火爆的时候都无人问津。
冯霖急得整日里上火。这店铺可是他攀上了个有钱寡妇,巧舌如簧又骗又哄,才靠着对方丰厚的家底才开起来的。
本想着等赚了钱便甩了寡妇,可如今这生意不好,只怕连自己投进去的本钱都收不回来了。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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