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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铃声音乐当头棒喝似的砸在薛祐竹脸上。
她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乐声却是穿过所有阻碍,硬是鑽进她耳里,她娇气的呢喃着,摸了许久终于关掉恼人的声响。
脑中全是繾綣情意的模糊印象,虽然细节记不清了,可是胸口怦然是真实存在过的,她有点无措,用力撞了撞床,无声哀号。
为什么又是这种——又是这种烫到令人惊心的梦!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又是梦见他——薛祐竹耙乱原先柔顺的发丝,懊恼的只想将自己寻个洞埋起来。
她是不是睡前不能看个案记实了!她被欧文亚隆害惨了呜呜呜呜呜。
她清楚可辨那是梦,因为现实中,她与他,不光是不同高中,国小毕业后便一路错开了成长轨跡,国中高中,至今的大学,只是越走越远,已经差距好几个城市的距离,每日感受的天气都不一样。
最近分明没有与他联系,甚至没有他的消息,梦里的他却有温度,会牵手、会说笑,他怀疑只是长了一张一样的脸,根本不是他。
她哀叹,是她太敬业了,谁有她孜孜不倦,睡前都在看书,活该情境入梦,只是,是她长了一颗恋爱脑吗?
薛祐竹把被推到床脚的书扯过来,欧文亚隆的《日渐亲近》,细细地读着心理治疗师与个案的交换日记,用心的体会与尝试体会文字描述的情绪,或许正因为是日记的形式,较容易坦承自我的感受于字里行间。
好的与坏的、阳光的与晦暗的、乐观的与自卑的,以及,宽容的与躁怒的,在笔下坦然的的揭开。
薛祐竹咀嚼着,时而心口涩然,更多时候歛着神色,在纸张下落下凌乱潦草的纪录,有她的读书感想,也有她的视野和困惑。
她长长叹气,她这是走火入魔的程度吧——日记有个案等待治疗师的片段,有她期待与失望的心境,薛祐竹照单全收了。
杂揉进脑中,成为梦境,与他的梦境。
这样的年少妄想,露出一点新芽,薛祐竹惊慌得关掉与他有关的社群动态,鸵鸟心态的避开任何与他交集的可能。
儘管,他们平时的接触,微小的毫釐计算。
薛祐竹拍拍脑门给自己醒脑。眨眨眼,才发现刚刚响彻云霄的不是闹鐘声,而是手机铃声,萤幕画面最上头显示着未接来电显示。
母后大人。
顺手回拨,电话接通得极快。「哦,你是不是在玩游戏、又在种菜了对吗?」
「哪有,齁,你又知道了。」
「不然你怎么可能接电话接这么快?」没大没小的篤定口吻并没有激怒母亲,反倒是逗笑她。薛祐竹与父母平时相处便像朋友。
「小姐,今天平日,我要上班,手机就放在桌上,看到来电就接了,」
薛祐竹恍然,「对呢,今天是星期一,完全过到忘记时间。」
对话那头传来的警告仍是饱含着宠溺,「你还是学生吧,还有在认真念书吧,过到忘记时间是可从你嘴巴说出来的事吗小心我跟你爸告状,让他扣你生活费。」
「别啊,妈,我是爸爸的前世情人,他捨不得扣,他会夹在现任老婆和前世情人中间,不是很可怜吗女人的事我们女人自己解决,不要牵连无辜」
「他是无辜吗?把你宠成这样,是男人就负点责任。」母亲说得头头是道。
「妈看来你们公司今天很间啊,你有空跟我废话那么久。」
「没礼貌,不要乱说话,就算不用忙民眾的事,也会有一些内部的杂事,我不跟你囉嗦了啊。」
「不是,等等,刚刚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吗?」
「啊,对喔,唉呦,人上了年纪,转身就忘记了,你爸昨天问到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端午节会回来吗?」结束开场似的玩笑,两人才记起通话的目的。
「应该不会吧,目前没有打算回去,要等到暑假了,好不容易结束之前化学系那边的实验计画,有时间和精神好好准备实习的东西,真的越靠近暑假,我越紧张,总感觉进到场域会被批到体无完肤。」薛祐竹垮下表情。
面对亲近的家人,她少见的诚实,在大多数人眼里,她自信耀眼,在朋友评价哩,她就是惯性嘴硬。
「刚开始进去实习,会由督导带着吧,直接把你们丢着,不只对你们不好,也对……对你说的什么个案不好吧。」母亲虽然不了解她专业内的制度体系,仍尝试说出自己的看法。
「是没错,但是,前提是遇到负责任的,还会教人的督导啊,刚开学时就听学軮解分享过超没品督导……想想就瑟瑟发抖。」
「妈妈知道你是想做好,但现在就开始自己吓自己,会更容易出错对吧。」
「是没错……」但是,紧张和不紧张哪有那么好控制,实习就是一场悬而未决的挑战。
温婉的语气和宽容的话语传来,「你一结束实验那边就没有好好休息,脑筋还能运转吗?还是要适时休息,去玩个两天,再回来做正事也可以的,旅费跟你爸报销。」
薛祐竹是家中的独生女,一身宠爱傍身,儿时虽然骄纵,但是父母的教养方式让她怀抱底气与光亮,时时刻刻向阳。
她有时候并无法感同身受,只能躲在讨论中,细细纪录下其他人的看法与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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