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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为村民指了一条“明路”。
说是“明路”,其实也不过是以利说动了村里几个泼皮,让他们破坏掉村里某块古怪的石碑。
无人知道那块石碑于何时出现,也曾有人试图破坏掉它,但说来也怪,无论人们换了多少种工具,用锄头敲,用锤子砸,那石碑都分毫未损,反倒是意图破坏石碑的人被石碑的坚硬反震得虎口疼痛不已。
久而久之,便无人再去破坏那块石碑,渐渐地,人们遗忘了它的存在,直到某日,神秘人忽然出现——
他给了泼皮无赖们一碗血,让这些人把血浇在石碑上,并承诺这些人事成之后,将会有无数金银财宝奉上。
泼皮无赖们照做了。
后来,神秘人每天都会送来一碗血。
就这样持续到第九天时,石碑轰然倒塌。
也就是那一日,黑蛟像海里其他生物一样,忽然发了狂。
好在发狂时,黑蛟仍有一丝理智尚存,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去伤害村民,偏偏村民们却与黑蛟全然相反,谁也无法保证发了狂的黑蛟不会伤人。
况且,只要黑蛟死了,它的鳞片、血肉、筋骨——
恐惧和欲望让人失去了最后一点良知,人们好像找到了正当讨伐黑蛟的理由,他们为黑蛟冠上了“恶蛟”的称呼,为所谓的“英雄”摇旗呐喊,并在黑蛟轰然倒下时欢呼鼓舞。
但这些人当真不知道黑蛟为何而发狂么?也许并非如此,泼皮无赖的行为并非无人知晓,只是看到的人最后却选择了保持沉默。
为什么?
也许就连保持沉默的人也无法说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可能是胆小,又可能是……其他,但无论如何,悲剧已经造成,而沉默的人并不无辜,他们……也是凶手中的一员。
“世人常说妖物狡诈阴险、凶狠毒辣,却不想,有些人竟是比妖物还要可怕。”故事说完的那一刻,老翁忽地感慨了一声。
闻言,坐在老翁身旁的少年冷笑了一声。
谢惊雪则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他微微颔首,对老翁的话颇为赞同。
唯有许青墨听完故事后,久久没能回过神,他叹息,似惋惜,又似同情,那黑蛟分明什么坏事也不曾做过,反倒还救了人,可最后却落了个如此凄凉的下场,甚至就连死后都要被心虚的凶手们编排,受万人唾骂。
也难怪少年会那般忿忿不平。
许青墨倒没怀疑过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毕竟老翁和少年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
“抱歉。”瞥了一眼从刚刚起便紧抿着双唇的少年,许青墨忽而说道。
少年一愣,起初他不明白许青墨为何突然道歉,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许青墨是为了方才对黑蛟的称呼而道歉,思及至此,少年的面色终于略微缓和下来。
少年的态度正有些软化,可这时,一道声音从旁落入少年耳中,使得原本轻松了一点的气氛再度变得剑拔弩张。
“既然故事说完了,”谢惊雪漫不经意地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少年,“不妨我们再说点其他的,比如——你们的身份,我想,你们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老翁正在喝水,一听谢惊雪这句话,他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见状,少年一惊,猛然去拍打老翁的后背。
老翁好不容易缓过来,却不敢与谢惊雪对视,他低着头,眼神飘忽,只讪笑着道:“小公子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买糖人的老叟罢了,哪有什么身份。”
然而这句话稍微聪明一点的人一听,都知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惊雪唇边的弧度扬得更高,但他一双凤眸里却没有太多笑意:“是么?”
他故意反问,而后顿了一下,忽然道:“可我怎么总觉得你身上有妖族的气息。”
“这——”老翁一哆嗦,他原本想假借喝水掩饰自己的紧张,然而谢惊雪这一开口,他手便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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