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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故事发生的时候,喂鸡的这个老头儿刚死。他老娘死后,他就娶了一个寡妇,后来生了一个儿子。这婆娘嫌他整天神神叨叨的,后来就跟一个唱戏的跑了。
这老头活到七十年代就埋进黄土了,在那个年代不算短命,也不算长命。这老头儿的儿子也不精明,脑子有些不够用,一辈子都没有娶妻生子。老头死后就埋在了西坡上,那里是他家的祖坟,周围都是地瓜田,埋里面的大多数都供养了地瓜。
一天老头的儿子在地里干活,那是一个早下的中午,天气很热,整个山坡上除了他没有一个人,顶热的天儿闷得人心里发慌。
这老头的儿子拄着锄头歇了歇,抬头就看到打山上跑下来一个身材瘦弱的小个子,眼看着他手里还拖着一件满是补丁的衣服。
这小子认识他手里的衣服,那是他爹的,临下葬前家里是家徒四壁,老头子就带了这一件衣服走了。这小子在他爹活着之前就整天听他讲那个黄狼的事,现在看到这个家伙也是心里发慌。
这个小个子头上戴着一个破毡帽,脸上脏不拉几的,看不清楚样子,不过能看出来这小个子的脸挺长。倒是嘴里的两个门牙都凸了出来,压在下嘴唇上,非常难看。
“大哥,大哥,你说这件衣服我穿得上吗?”小个子笑着问他,那声音就像是女人一样,非常尖利,听得他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这小子虽然有些痴傻,但是他爹活着的时候讲给他听了很多的故事,这故事里就包括他爹经历的那件黄狼之事。这小子吓得不轻,抡起锄头便朝着那小个子砸了过去,怒骂道:“穿你妈了个巴子,还不快滚!”
这小子把它抡到地上,捡起地上的衣服就跑下了山。这小子也是一个孝子,他爹死的时候就这一件衣服,不能留到它的手里。
这小子一溜烟跑到了他表二叔家里,他表二叔按在现在的说法来看就是一个神棍子,但在那个时候很有威望。
他表二叔听到他的话,脸色非常阴沉,对他说道:“那小个子就是那只黄狼,如果刚才你说它能穿上那件衣服,你恐怕现在已经死了,可能它还会来找你。”
表二叔的这一句话吓得他都快尿了出来,连忙跪在地上求他帮帮忙,救他一命。
他表二叔就给他支了一个招:“这样,你穿上你爹的这件衣服,一定要带上你爹的那个破毡帽,省的它认出你来。拿着锄头到山坡上大喊大骂,就骂是哪个王八犊子偷了我的衣服。那黄狼让你爹打过,一定怕他。”
这小子果然按照他表二叔的说法去做了。
爷爷讲到这里不讲了,我听得正性起,对于故事戛然而止很是不满,就问爷爷后来怎么样了。爷爷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的奶奶,拿过老胡头儿的酒小抿了一口,连忙放回去说道:“这件事不许告诉你奶奶。”我知道他说的是他偷喝酒的这件事。
爷爷回头看奶奶没有注意这里,接着说道:“后来?后来就完了啊,老头的儿子活到了去年,在路上捡矿泉水瓶子的时候让车撞死了。”
我兴致索然,还以为会有多么惊心动魄的结局,没想到就这样无疾而终,感情这里面的主人公我一个没见过。
一切搞定,我立即冲进浴室里好好冲了一遍,还特地洗了五遍脑袋,村长家的洗头膏都让我用了半瓶。我还担心刚才想的那个非亲非故的问题,睡觉的时候我都不敢熄灯,二叔让我放宽心,就关上灯睡了,我等了半个小时一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放心睡了。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我这一觉就搂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我起来的时候,二叔的伙计已经到了,我数了一数,就来了三个,一个蹲在香椿树下逗猫,剩下的一个矮个儿和一个跟我身形差不多的在外面给村长家安空调,旁边的村长笑得大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给那两个伙计敬烟,那两个伙计没有二叔的允许不敢停下来,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在那里婉拒村长,最后实在拗不过,就接过来放在了耳朵上,也没有抽。
二叔蹲在里屋的门口抽烟,我过去也蹲在旁边点上一根,指了指外面的那三个人,问:“我二叔啊,三个够吗,那一个地龙就死了两个人,这天龙里该有多危险。”
二叔“嗯”了一声,点点头,没说话。我知道二叔这个样子的是不能打搅的,一般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在想重要的事情,我再打搅他肯定跟我急。我小时候少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一般都是极其重要的事才会这样,就比如上次爷爷进ICU,他都没这么愁过。
二叔愣了很久,才慢慢说道:“嗯,确实危险些。”
“你要是不想伙计去送死,又非要去的话,支个锅怎么样?”我说道。
二叔瞥了我一眼,突然朝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着:“你从哪学得这些切口,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心说这不都是你教的嘛,当然这话我也就在心里说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二叔说完就出去找白条,让他进来收拾东西,我知道我们这是要离开这里了。
我们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正是这些山里人吃午饭的时间,村长非要留我们吃午饭,二叔好说歹说才算是了事,我们上了一个伙计开来的面包车,离开了村子。这山路泥泞,我都不知道这些伙计是怎么开上来的。
这个时候白条指了指前面开着的那个伙计,给我和于河引荐:“这是车俊平,外号彪轱辘,你们叫彪哥就好,车技了得,以前是开救护车的,现在是开灵车的。”我眨眨眼睛,回头看了看这面包车后面拆掉椅子的一大片空间,有些接受不了,这车不会就是灵车吧,晦不晦气啊!
我说:“这车不会就是拉死人的灵车吧?”二叔从副驾驶上回头等了我一眼,我就没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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